第7章 火宴局中局

李略掷出击落箭矢,众人仍旧惊惶不安。

兵部侍郎揪着个垂髻小儿的耳朵陪笑:

“犬子贪玩,竟动了大人赵大人新制的连发弩箭,惊扰各位了!”

赵子玉兄妹俩嘴角齐抽,好小子,生辰宴险些成了离魂宴。赵子玉只能淡笑摆手:

“无妨,小公子顽皮,权当是给舍妹的生辰礼了。”

到底是受惊,众宾客纷纷告辞,赵子玉去安排送人。

前厅只剩李略端坐着,指腹摩挲着茶盏,眼尾带笑,似在看一场大戏收尾。

赵子时换了身月白襦裙,身姿笔挺抱着古琴而来。退去了白日的柔婉,此刻反倒带着股塞外孤狼般的寂寥。

她席地而坐,琴置于双膝之上,眸色低垂,指尖捻过琴弦,刹那间,琴音似刀出鞘,不是闺阁女儿的似水叮咚,而是金戈铁马的杀伐,一声裂帛收尾,竟带着荆轲易水的悲壮。

一曲落,李略不言,起身递出枝小金箭:“第一次上战场,家姐所赠,未染血光,却随我踏过万里黄沙。”

“咻”

话音未落,箭啸穿破雨声!赵子时本能后仰,怀中古琴“噗噗”作响,竟被射成筛子。回身时,她惊觉筋脉滞涩,是席间的梅子酒有问题!

“好局!”

李略拔出腰间唐刀,将她扯到身后时。

“砰!”

赵子玉扛着玄铁机关伞撞进来,拧了下桌上笔筒,铁网应声而落,堪堪将二人罩在中央。

“哥,说好的瓮中捉鳖?”

赵子时瞪圆眼,装作没瞧见李略眼里的戏谑,“抓我和世子爷?”

赵子玉朝妹妹眨眼:“戏要做足!”

第二波箭雨过后,除了被溪水环绕的前厅,整座侍郎府已陷入火海。

赵子时刚触到机关弩,铁网骤然收起,兄妹二人相视点头,院外示警铃与惨叫声混做一团。

李略冲向院中,信号弹金芒刺破雨夜,火光中,十几个手握突厥弯刀的杀手闯入,竟是死士,赵子时心下一沉,正欲上前打开机关,却被李略按在身后,无奈之下,她一脚踩上太师椅。

“找死!”

李略旋身欲护,却被她猛地扑倒。石板下机关轰然启动,杀手们踩空坠落,地底传来竹排穿肉的闷响。

却在此时,一箭破空,狠狠穿透赵子时肩头,巨大冲击力将她撞飞,后背砸在桌案上,茶盏酒壶叮铃哐啷碎了一地。

她撑着桌沿站起身,忽然喉头一甜,血色染红月白衣襟。

“阿时!”赵子玉惊呼。

李略飞身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见到放大的冷眸,她染血的嘴角竟扬起抹笑意:

“世子爷,这场戏可还尽兴?”

“倒是够惊险。”

李略垂眸折断箭尾,“拿自己当饵,赵娘子可真舍得下本钱。”

“哥,这戏演的亏,侍郎府烧了,份子钱刚收呢!”

赵子玉红了眼:“回头让工部尚书连本带利吐出来。”

李略扯过披风按住她伤口:“赵娘子倒是心大,都这时候了!”

“这么大个疤,嫁不出去怎么办?”赵子时盯着伤口絮叨。

“闭嘴!”李略手一顿,冷声道。

“大不了去...当姑子...”话音刚落,赵子时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李略俯身抱起她,一脚将赵子玉踢出门外。

“杨岳,接着。”

杨岳应声接住人背在身后,三人刚刚冲出侍郎府,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漫天灰尘混着暴雨,浇灭大火,工部侍郎府就此沦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