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身才华货与谁?
- 受命于天?从县令开始,打通三国
- 玉谿山人
- 2389字
- 2025-06-02 09:00:05
暮色恹恹,西风戚戚。
阳翟城头,朱儁终于见到心心念念已久的波才首级,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甚至连多看波才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那一抹挥洒在城垛上的污黑血迹,如块巨石堵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后生可畏啊!”
皇甫嵩背着双手,眺望着远方暗红色的天际,喟然一声长叹。
“听说刺杀波才之事乃是张公高手下那个浪荡掾属一手策划,而动手那两人,一个刚刚十六,一个不过十四……”皇甫嵩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公伟,你说我们是不是已经老了?”
“哼,区区小儿辈,一时侥幸罢了,义真兄何必介怀!汝叔凉州三明之一的威明公,年近六旬,依旧能将兵平定凉州羌乱。你不过四十有余,难道就如此没了志气,甘愿服老?”朱儁脸皮一跳,面露不屑,但话虽如此,他按在垛口上的手,却在不自觉的用力。
皇甫嵩无声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话,默默看着城外景色不再言语。
过了没多久,傅燮从城下匆匆赶来。
“城内情形如何了?”皇甫嵩没有回身,直接开口询问。
“一切顺利,除了四面城门外,府库仓廪等要地,全都已经被我军控制。城中黄巾贼众也纷纷缴械投降。”傅燮恭敬回复。
“他们没有丝毫反抗吗?”
“倒也不是,本来还有些鼓噪对峙,不过后来在一名叫做何仪的贼首的带领下,才尽皆投降。”傅燮顿了顿,欲言又止。
“可是那何仪有所要求?”皇甫嵩眉毛一挑,轻易看出了傅燮为难。
“是,其人说他兄长先前陷落于长社城前,希望我们能替他寻觅。若是活着就将他与兄长关在一起,若是死了,就将尸骸发还,好让他为兄长收敛入葬之后……再赴死……”傅燮说到最后,有些黯然起来。
“倒也算个汉子,你替他办妥吧。”皇甫嵩微叹一声,挥了挥袖子。
傅燮拱手领命,迟疑片刻,却又轻声开口,“波才身死,阳翟已下。肃清颍川黄巾指日可待,为何两位将军还面色不悦?”
皇甫嵩笑了一声,伸手指向沿着阳翟流过的颍水,说道:“只是看见这悠悠川流,感慨逝者如斯夫而已。”
傅燮心中一动,似有所感。
“那两人……”一直没说话的朱儁咳嗽一声,将傅燮注意力引来,“张校尉和曹都尉在做甚么?”
“他们二人正在收拢整理各自部曲,准备于城外立寨。”傅燮显然早有准备,仔细答来,“除了协助维持城内秩序,擒捉黄巾余众外,其他事,他们两位全都没有插手。”
朱儁磨了磨牙,有种无力着手的失落感。
皇甫嵩自然知道朱儁用意,再度苦笑,伸手按住朱儁肩膀,低声说道:“何必如此!”
朱儁闭着眼睛,好一阵才长出心中一口郁气。
傅燮默默无言,看了皇甫嵩一眼,得到他的示意之后,便转身下楼。
然而傅燮刚刚走到城墙楼梯口,却见到一大帮人联袂而来,为首簇拥着三人,一左一右正是辛评辛仲治和郭图郭公则,只不过这两人居然都身披甲胄,手按腰刀,俨然一副顾盼睥睨的名将姿态。
中间的则是一位宽袖长袍,头发苍苍的雍容老者。
皇甫嵩和朱儁对视一眼,不敢怠慢,急忙抢先几步迎了上去。
“水镜先生!”
“两位将军!”司马徽没有因为名高而倨傲,赶紧伸手扶起了皇甫嵩和朱儁,连连感慨道:“若无两位将军率军平乱,却也不知道颍川将会受黄巾贼荼毒多久,应该是我等向将军行礼才对。”
说着便不顾皇甫嵩和朱儁的阻拦,硬生生的行了个大礼,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阳翟世族子弟见状,哪里敢迟疑,也此起彼伏的行礼起来。
朱儁微微昂首,按剑肃立,颇有些受之无愧的感觉。
而皇甫嵩只感到一阵不自在,急急言语道:“岂敢居功,今日若不是水镜先生,携诸君于城内拥众反正,我军又如何能这般轻易攻克阳翟。若说有功,也当归功于水镜先生你。”
司马徽连连摆手,接着爽朗一笑,“真正功劳,当是那一浪荡子,两小儿,这三人而已。你我这般推让功劳,若是被他们知道了,也不知道会如何取笑我们。”
皇甫嵩闻言也轻笑一声,但还是说道:“不管如何,这三人都出身阳翟,想来平日里也是多受水镜先生教诲,方能如此俊秀。”
司马徽想了想向来为人放诞,以至于有负俗之讥的戏志才,还有年岁不大,却已经渐渐往着戏志才靠拢,估计长大后也会得到个负俗之讥的郭嘉,不由连连干笑,这两个大才,自己可教不出来啊。倒是徐福,颇有可造之处。
“两位将军,吾等已于城中设宴,备下些许薄酒陋菜,此行乃是邀请两位将军同往,以做庆功。”辛评窥得机会,伺时插话。
皇甫嵩踌躇片刻,便慨然应允,随即又招手对着被堵在楼梯口,尚且未走的傅燮示意。
“南容,去将张校尉和曹都尉唤来,与阳翟士民,一同宴饮!”
……
在张阙看来,这个时代的宴会都挺无聊的。
若是在洛阳这样的繁华地,或许还可以听听编钟、看看歌舞、鼓瑟吹竽,享受一番,但是在刚刚光复的阳翟城,哪怕此时与会的世族九成以上家中都豢养有歌姬舞女,此刻也不敢招来表演。毕竟战事之中,还是得有些忌讳的。
所以,能用以消遣的,就只有行酒令和投壶了,加之今夜参加宴饮的又多是军人。于是乎,这场宴饮很快就从尚且克制的游戏劝酒,演变成了无节制的互相灌酒。
以曹操为首,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的,好似鹫鸟一样,灌倒一个又一个,横扫全场。
就连今夜的核心人物,为众人啧啧称赞的徐福,也没有因为年幼而幸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向来从容的神情,此刻在周遭提着酒壶的众人围攻下,早已经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等到人群散开,徐福早已经倒在席上,不省人事。
而当这群喝嗨的人,准备奔向下一个目标——戏志才的时候,才发现,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走了。
再仔细一看,好嘛,张阙也不见了!
……
“哈,哈……”
戏志才喘着粗气,满脸都是虚汗,“还好我走的早,不然就惨咯。”
“立下了如此大功,大醉一场也无妨。”
张阙摇头失笑,顺着河岸慢慢踱步,点点星光、簇簇灯火,顺着波浪在脚边起伏。
“酒能乱性,更能乱智。”戏志才摆了摆手,径直坐在岸边,伸手捞起微凉河水,往脸上一拍,然后一阵龇牙咧嘴,“再说了我自幼身体就不好,更不敢碰这些刮骨毒药,我可还想着活得久一些呢。”
张阙也顺势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静谧的夜风,没有看戏志才,却突兀且直接的问道。
“所以,志才这般苦心孤诣的想要保持一颗清醒头脑,以及一副康健身躯,欲要将一身才华,货于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