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邮票黑市

旧货市场的霉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王伟跟在宋祖身后，穿过拥挤的摊位。阳光透过塑料棚顶的破洞，在满地旧货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就是这儿！“宋祖蹲在一个盖着红绒布的摊位前，四驱车马达从裤兜里露出半截。摊主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正用黄褐色的指甲剔着一套邮票的齿孔。

王伟的视线立刻被香港回归金箔版吸引——那上面维多利亚港的波光，和前世柳如烟办公室里的装饰画一模一样。“最后三套，“老头龇着牙笑，“小学生买得起吗？“

他的手刚摸到裤兜里的信封，突然瞥见摊位角落堆着纺织厂工会的纪念封。最上面那个盖着鲜红的印章——正是柳父失踪的私章。

“这哪来的？“王伟声音发紧。

“关你屁...“老头突然噤声。一道阴影落在摊位上，柳如烟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白裙子被穿堂风吹得紧贴膝盖。她盯着那些纪念封，嘴唇失去血色。

宋祖突然跳起来：“城管来了！“人群瞬间骚动如沸水。王伟抓起邮票就跑，却看见柳如烟逆着人流挤向摊位。她的蓝丝带被人群扯散，像道蓝色的闪电劈开混乱。

当他在巷口喘着粗气停下时，柳如烟追了上来。她的发辫全散了，怀里却紧紧抱着那个盖着红印的纪念封。“我爸的私章，“她上气不接下气，“上周就丢了...“

王伟这才注意到纪念封上的日期是三天前——正是柳父账目出问题的那天。宋祖和徐松从垃圾堆后面钻出来，四驱车马达嗡嗡作响。

“快看！“徐松的镜片反着光。他指向柳如烟怀里的信封——邮票位置贴着的不是常见的长城图案，而是一枚澳门回归的试印样张，上面赫然印着“1999.7.1“。

柳如烟的手指颤抖起来。王伟记得前世她收藏过同样的错版票，锁在办公室保险柜最深处。此刻这枚本不该存在的邮票，正在她掌心泛着诡异的金芒。

“你们看这个。“宋祖突然压低声音。他从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正是老头摊位的进货单。在“纺织厂纪念封“一栏后面，清清楚楚写着供货人：徐副厂长。

王伟和柳如烟同时抬头。远处传来警笛声，徐松迅速把四驱车马达塞进柳如烟的书包：“证据。“他的镜片上雨水未干，映出四个孩子凝重的脸。

雨又下了起来。四人挤在7-11门口分喝一杯思乐冰，柳如烟把纪念封递给王伟：“帮我保管。“她的指尖在红印处停留，那里本该是私章的位置，现在贴着那片带代码的蓝色橡皮屑。

王伟摸出小灵通——用倒卖邮票赚的钱买的。第一条短信是发给父亲的：“查纺织厂徐副厂长。“发送成功的提示音里，他听见柳如烟轻声说：“我爸昨晚梦见你了。“

“什么？“

“他说梦见你站在厦大门口，“柳如烟咬着吸管，“穿的是大人衣服。“

雨幕中，纺织厂的霓虹招牌突然闪烁起来。王伟想起前世第一次去柳如烟办公室，她桌上就摆着那个澳门回归的邮票相框。当时她说：“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现在他知道了，那个转折点就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