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古修残卷

青铜阵眼嵌于洞府残骸深处,表面浮动着密密麻麻的篡改符文。

天机公子五指银光暴涨:“本尊改动此功法,乃去芜存菁!”

陆离掌心五石迸射青光照射墙壁,龟裂石壁剥落,露出《淬体诀》原本刻痕:

「引雷入髓」四字如活物扭动,化为锁链抽中公子眉心!

补天石低语:“他恐惧天道正法…”

断龙崖底祭坛的死寂尚未散去,空气中仍飘荡着能量对撞后特有的臭氧气息和魂体残片的微灼感。陆离强忍着识海翻腾带来的剧痛,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破碎巨碑的顶端早已不是战场——天机公子本体僵立原地,被那鲜红如血的“谬”字符印死死钉在意识崩溃的断崖上,仅存的三个道身残骸也彻底失去了银色光华,如同被废弃的破烂金属傀儡。

但脚下的废墟却出现了新的异动。随着记忆同步风暴的渐渐平息,整个祭坛区域并非变得更加稳定,反而发出了更深沉的、如同巨龙在地底苏醒般的嗡鸣!龟裂的中心地带剧烈震颤,无数灰白色的骨粉和碎石被无形的力量排斥、推开,一个黑沉沉的、直径约三丈的幽深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在崩塌的白骨与岩石之间显露出来!更加强烈的震荡从洞内传来,伴随着若有若无、仿佛来自远古的低沉雷鸣,令地面都随之脉动!

“通道……”陆离心中警兆骤升。补天石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烫,五股清辉交织流淌,既传来隐隐的牵引感,又带着一种面对未知存在的警惕。他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体内仅存的真元运转,身如轻燕,顺着倾斜的碑面无声滑落,在碎石崩落洞口之前,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倏然投入那幽暗的洞口之中!

……

冰冷、干燥、充满尘埃的气息瞬间包裹全身。短暂的失重感后,陆离双脚已踏在坚实的黑曜石地面上。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甬道极其宽阔,两侧岩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无数道被强大力量撕裂出的、深达数尺的爪痕与沟壑!这些痕迹并非古旧,反倒像是不久前才硬生生犁出来的,边缘甚至有些锋利!爪痕深处残留着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点——那银光虽然微弱至极,却令陆离眉心一跳!

“是那些分身的能量气息……他们也下来过,还在这里战斗过?”他立刻想到那些被时间锚点“捕捉”过的天机公子道身,他们被镜像分身引发内讧前,或许曾有部分力量先闯入了这里!这些爪痕就是他们与洞府守护力量搏杀的证明!

陆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将五枚碎片紧握几分,青芒萦绕全身,谨慎地沿着巨大爪痕的指引飞速向下掠去。甬道弯折向下,约莫下降了百丈之深,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天外陨石砸出的半圆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的残破程度远超甬道。穹顶完全坍塌,露出上方断龙崖底浑浊扭曲的天空幻象——那显然是某种残存的强力屏障在遮蔽真实。地面铺满了厚厚一层非石非玉的建筑残骸碎砾,棱角分明,闪烁着淡淡的银灰色金属光泽。而在无数碎砾堆积的废墟中心,一个闪耀着幽暗青铜光泽的物体,正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那是一个直径一丈左右的复杂轮盘!并非圆润无暇,而是由数百上千块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边缘带有锋利棱角的青铜碎片如同磁石般吸附组合而成!碎片与碎片之间流动着细密的、如同星辰之光的幽蓝电弧。轮盘表面的主体区域,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的银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的不死蛆虫,在青铜的基底上不断蚀刻、蔓延、改变,覆盖并侵蚀着轮盘表面原本可能存在的任何古老刻痕!

就在这青铜轮盘的核心位置,一块比其他碎片稍大、呈半卷竹简状的古朴青铜板,正散发着微弱的抗拒性青光!青光每闪烁一次,外围那些扭曲的银色符文就如同被热油泼到的蚂蚁,疯狂涌动,试图将其彻底包裹、压灭!那古卷状的青铜碎片,正是第六块补天石!

此刻,一个凝实的银色身影正背对陆离,站在悬浮的青铜轮盘正前方。他正是天机公子本体!与外界那个被“谬”字符钉住的僵硬状态截然不同,眼前的他似乎挣脱了某种核心束缚,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但代价也显而易见!

他那头标志性的银色长发略显凌乱,束发的玉冠出现细微裂痕。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覆盖着精致银纹的右臂衣袖,竟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破口!透过破口,可以看到他手臂上血肉模糊,一道深可见骨、边缘甚至带着焦痕的伤口,正缓慢地渗出银色而非鲜红的血液!血液滴落在下方的青铜轮盘上,立刻被那些饥渴的银色符文贪婪吞噬!

显然,在他强行突破屏障进入此地的过程中,遭遇了远超他重生预知能力的、源自这古修洞府本身的可怕反击!这伤,是硬闯留下的烙印!

天机公子并未立刻转身,他似乎正全神贯注于掌控面前这复杂的青铜轮盘。他那流淌着银芒的修长手指不断掐诀,指端激射出一道道凝练无比的银光,如同最精确的刻刀,狠狠凿击在轮盘中央那卷残破青铜简周围的空白区域。每一次凿击,都有大片大片古老的、属于《淬体诀》原文的金色光斑文字被强行驱逐、磨灭!

“《引气篇》,《凝窍篇》,《化血篇》……《金身篇》……”天机公子口中低语着,声音冰冷却带着一种狂热,“这些都是垃圾……粗糙得如同野人涂抹!只差这一点……这最核心的污点!‘引雷入髓’?呵……荒谬!”

他指端银光陡然大盛,化为一道锋锐无匹的锥形光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刺向青铜简片下方最后一个相对完整的金色文字区域——那个区域的古篆隐约可见“天、引、雷、汇、髓”几个字的轮廓!

就在这时——

“动别人的东西,尤其是不懂的,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陆离清冷的声音如同冰凌坠地,打破了空间的凝滞。他已从甬道出口移至距离青铜轮盘左侧约十步远的一块突出地面的巨大方形石墩上。

天机公子掐诀的动作瞬间停滞。他缓缓转过身,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上没有怒容,只有一种被彻底惊扰的、如同深渊寒潭被投入巨石的深深阴戾。他瞥了一眼手臂的伤口,又看向陆离,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冷酷、近乎蔑视的弧度:

“你这只虫子……竟真能爬到这里?看来外面的破石头,给你的错觉太大了。”他甩了甩受伤的手臂,流下的银血在轮盘表面激起更活跃的符文之蛇,“看不懂?去芜存菁罢了。此乃上古遗篇,传承万古,却不意味着完美无瑕。后世修士当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他的视线猛地钉在陆离紧握补天石的左手上,银眸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炙热:“你以为它偏向你?不!这只是因为你蒙昧!如同幼子得抱金砖于闹市!它的真正力量,在于修正!在掌控!在重铸秩序!本尊……才是能将这份天道基石引导至完美新纪元的唯一主宰!”他陡然提高声音,字字如重锤,“你的一切挣扎,不过是让它最终归于本尊座下的一场磨砺!交出它!本尊或可看在你这份‘磨刀石’的功劳上,赐予你一个最彻底的寂灭!一个无需再被重生轮回所折磨的……永恒终结!”

话音未落,他身如鬼魅般斜飘一步,瞬间出现在青铜轮盘右前方另一块更大的黑石基座上,与陆离的方位形成犄角对峙之势。那只完好的左掌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如天穹倾覆!一股磅礴的、远超他先前在祭坛展露的恐怖吸力,混合着无数银色符文锁链,直扑陆离左手!他竟要直接隔空摄取五枚补天石!同时,他右臂的伤口处银血蒸腾,化作一道凝实的银红光刃,诡异地、无声无息地刺向陆离背后!

“拿来!”

攻击瞬间及体!银光覆盖视野!符文锁链缠绕灵魂!

陆离却笑了。面对这前后夹击、足以瞬间碾碎寻常金丹修士的绝杀,他竟松开了紧握补天石的左手!

并非放弃抵抗,而是——

他将五指大张的左手,猛地、狠狠地按在了自己身下、那块突兀的方形石墩光滑如镜的表面!

嗡——!!!!

石墩表面,甚至周围堆砌破碎的、看起来毫无价值的墙壁残骸上,刹那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青金色光海!那光芒是如此纯粹、如此古老、如此厚重!仿佛在亿万年的尘封后,终于被同源的气息唤醒!

青光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被它触碰到的瞬间,天机公子发出的银色符文锁链和那柄阴毒的血刃,如同烈阳下的冰雪,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寸寸瓦解!

同时,那悬浮在中心的巨大青铜轮盘,异变陡生!

包裹在中央古卷残片周围、覆盖轮盘主体的蠕动银色符文突然发出尖锐的厉啸!如同被强酸腐蚀!大片大片的银符迅速变黑、蒸发!它们拼命挣扎扭曲,却在古老青光的照射下快速溶解消失!核心区域那卷古简状补天石碎片的青色光芒骤然暴涨!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轮盘本身。随着大量篡改符文被强行剥离磨灭,轮盘表面下方,那被压抑了不知多久的、真正的核心内容——无数如同活物般游动的、透着纯粹道韵的金色古篆文字,终于显露出来!

这些金色文字流转辉光,每一个笔画都如同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它们开始汇聚、组合,清晰地显现出一篇完整的……《淬体诀》!其内容精妙深奥,远超当代流传的任何顶级炼体秘术!

然而!

就在这煌煌金光照耀之下,整篇文字的最核心枢纽之处——《淬体诀》承前启后、由外入内的最关键时刻——却有着一个极其显眼、无比刺目的空缺!

那空缺恰好是承接“凝周身气血,铸无漏金身”(对应《金身篇》)之后,开启“以血肉之基,引诸天伟力”(下一步)的关键节点!

这个节点处本应有的核心文字——四个道韵天成、仿佛由雷霆本身凝聚而成的古老篆字,在陆离掌心青光与轮盘真正核心接触的瞬间,如同被封印万古的神祇骤然苏醒!

它们——【引】!【雷】!【入】!【髓】!——从周围的虚空中汲取无穷雷光能量,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凝聚成形!根本不受陆离或天机公子的控制,带着一种被压抑了万古的滔天愤怒和不屈意志,化作四条首尾相连、缠绕着刺目雷蛇的金色锁链!如同四条暴起复仇的雷霆蛟龙!

它们甫一出现,并非盘旋自守,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篡改意志的本能,以撕裂虚空的速度,暴虐无比地——直刺天机公子的眉心、心口、丹田和握持银光法诀的左手!

“天道有缺!”青铜残片内,一个苍老而漠然的意念,如同跨越时空的叹息,冰冷地撞入陆离识海,也似乎有意无意地回荡在整片空间:“残篇有瑕…强行嫁接他道…终受法噬…”

轰隆隆——!!!!

这一次的爆炸,是雷霆的狂歌!比先前的一切战斗都更加狂暴!更加直指大道本源!整个洞府空间被金色的雷光照耀得如同白昼!雷链与天机公子仓促间调集的磅礴银气轰然对撞!碎裂的青金色石粉和焦黑的电弧疯狂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