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怪村庄

夕阳西下,霞光穿过稀疏的林叶,倾洒在静谧的森林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少女一袭红衣,纵马车飞驰在山林间,黑发迎风肆意飞扬。

天黑前终于赶到了“漠河村”,村子里寂静异常,偶有飞鸟掠过和虫鸣的声响,隐约有微光,想要上前借宿,对方确是闭门不出,也不说话,只是灭了灯。

琉璃月颇为不满的抱怨了几句,觉得漠河村村民太凉薄。

洛桑隐约觉得心中一紧,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这个村子有些怪异。

宫远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一切。

马车缓缓地行驶到了镇子的边缘处,突然间,一座与众不同建筑风格的房子映入眼帘,与周围那些普通的村屋相比,这座房子破烂不堪,庭院四周长满了荒草,只留下一条僻静的小路,室内透出忽明忽暗的烛光。

琉璃月好奇地望着那座房子,心中充满疑惑。她轻轻地跳下马车,朝着那房子走去,并礼貌地先喊了一声:“有人吗?”然而,屋内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琉璃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上前去推开那扇半掩着的房门。就在她刚刚伸出手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数根筷子如利箭般从屋子里飞速射出!琉璃月和跟随着她的另外两人反应迅速,连忙侧身躲避。

待他们站稳身形后,定睛向屋内望去,只见屋子里面横七竖八地扯满了许多布条子。这些布条子并非寻常之物,上面竟然都书写着神秘的符咒。整个院子也是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斗。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妖邪鬼魅,快快现形,受死吧!”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令三人不禁心中一凛。

少年嘴里嘀嘀咕咕的,突然就举起一把菜刀砍了过来,琉璃月眼疾手快,一掌就把菜刀给打飞了。“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们是谁啊?”少年这才如梦初醒。

“不好意思哈,我们就是路过的,想在您这儿借住一宿,您看成不?”洛桑赶忙上前行了个礼。

少年一脸没好气地冲着他们三人喊道:“深更半夜的,你们胆子倒是挺大啊,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门乱逛,难道就不怕撞到鬼吗?”

听到这话,琉璃月不禁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道:“鬼……鬼?真的有鬼吗?”

洛桑也是好奇地追问:“鬼长什么样子呀?是不是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那种?”她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似乎觉得随时都会有一只恐怖的鬼魂从黑暗中扑出来。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宫岷澍满脸不屑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人,仿佛在嘲笑那些相信鬼怪存在的人们。“人心才是最为复杂的东西,恩恩怨怨、情情愁愁,一辈子都纠缠不清。倘若这世上真的有鬼,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到时候你报复我,我再报复你,如此循环往复,子子孙孙恐怕都永远无法获得安宁。”

只听他冷哼一声:“真是井底之蛙!你们这些凡人又懂得多少?有些鬼魂修炼有成,法术高强,甚至能够修成人类的模样,专门在人间做尽坏事。而我今晚正是前来抓捕这些恶鬼的,却不曾想到竟会被你们这群无知之人给破坏了好事,所以你们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听到这话,琉璃月忍不住嗤笑道:“哼,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罢了,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来抓鬼的。”

一旁的洛桑也符合道:“你这分明就是想要讹诈我们,难道以为我们会上当不成?”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只见那少年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喷火般地瞪着眼前的三人。他猛地伸手抓起身旁一根粗壮的木棍,毫不犹豫地朝着她们挥舞过去,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琉璃月和洛桑因为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旁边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少年手中的木棍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根木棍瞬间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而少年则因巨大的冲击力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琉璃月和洛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两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洛桑随他们一路而行,心中虽已料到她俩身手矫健,却万没料到宫岷速的速度竟如此迅捷,令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招式。那少年本无杀意,只因自身修习凌波微步,欲试探对方武力,岂料对方竟有如此能耐。他捂着被踢中的手臂,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但仍强忍着疼痛,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神秘的黑影。

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意,忍不住开口说道:“厉害啊!您这一脚的功力至少得是二品吧?在下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阁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如果您们想要借宿,尽管住下便是,想住多久都行!”

“如此甚好!”宫岷澍微微颔首,表示出满意之意。他那张如同雕刻般冷峻的面庞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依旧冷漠如霜。然而,那深邃的眼眸之中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此时,那位少年一改先前严肃拘谨的模样,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人心。只见他笑嘻嘻地说道:“我院中尚有两间空房,虽说条件简陋了些,但也能勉强将就。就委屈两位姑娘同住一间吧,我这就去为你们寻来干净的被褥,你们可以先到屋子里面喝杯茶,休息一会。”说罢,少年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得仿佛一阵风,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庭院的拐角处。

少年名叫林昭,自幼便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村中长辈们怜他孤苦,常将他唤到家中,给他一口热饭,一件旧衣。林昭虽无父母,却在这片淳朴的土地上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他天性聪慧,手脚勤快,村里人见他懂事,也乐意教他些手艺。久而久之,他学会了木工、编织、甚至一些简单的医术。村里谁家的桌椅坏了,谁家的孩子病了,林昭总是第一个赶到,尽心尽力地帮忙。

后来,林昭遇到了一个游方的术士,术士见他心性纯良,便收他为徒弟,教他一些驱邪避凶的法术。林昭学得认真,虽不及师父那般高深,但也足以应付一些寻常的邪祟。村里人对他越发信任,每逢红白喜事,或是家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会请林昭去看看。林昭也从不推辞,总是尽心尽力地帮忙。

然而,好景不长。某日,村子里开始出现怪事。

每到夜晚,总有黑影在村中游荡。那黑影形如鬼魅,飘忽不定,见到谁家有灯光,便会去敲门。若是有人开门,黑影便会扑上去,掏心掏肺,将人变成一具骷髅。不仅是人,连鸡鸭狗等家畜也难逃一劫。村子里人心惶惶,夜不能寐。

林昭见状,心中焦急。他先是建议村里人晚上不要出门,家家户户早早熄灯,安心休息。果然,黑影找不到目标,村子暂时恢复了平静。然而,林昭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村子近些日子家禽损失的厉害,那黑影若是长久得不到“食物”,恐怕会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可能直接闯入村民家中。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祸患,林昭决定主动出击。他先是去镇上买了一些朱砂、黄纸、铜钱等驱邪之物,又请村里的铁匠打制了几把锋利的匕首。他按照师父教他的方法,在村子的四个角落设下了法阵,又在村口贴上了符咒。法阵的中心,他放置了一盏长明灯,灯芯是用特制的草药浸泡过的,据说可以吸引邪祟。

却不想邪祟没有出来,倒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所谓不打不相识,一碟花生米,一只叫花鸭,几壶酒喝下来,几人也算是达成共识,相见恨晚。

月明星稀,夜色如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大地,琉璃月和林昭你一拳我一拳的划拳饮酒,豪放不羁,宫岷澍倒是别具一格,细细品味着,眼光却停留在墙上满屋子的符咒和机关上。

洛桑素来不好饮酒,尤其自酿的高粱酒,一股子辣味。几杯下肚,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很是难受。她轻轻拉了拉身旁的琉璃月,低声道:“月儿,咱们去歇息吧,再喝下去,我可要撑不住了。”

琉璃月闻言,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这酒量,看样子还得多学学。”

“月儿,你醉了”

“我没醉,清醒着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起身扶住了琉璃月的手臂。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厅门。夜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琉璃月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洛桑见状,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月光洒在青石小径上,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琉璃月的脚步有些虚浮,洛桑便放慢了步子,稳稳地扶着她。两人的衣袂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与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远处传来几声虫鸣,更衬得这夜宁静而悠长。

下了台阶,洛桑轻声问道:“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琉璃月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几杯酒罢了。”洛桑笑而不语,只是将她扶得更稳了些。

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走到房门前,院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熄灭了手上的烛火,四周的杂草剧烈摇晃。

洛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果然,林昭口中那黑影出现了,在月光的映照下,它像一团浓墨,缓缓向他们飘来。

洛桑情急之下,抓起琉璃月的流火弹就扔了出去,却没扔中,接着又是一枚,直诈的院子塌了一半。

“天杀的,我的院子”林昭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变得铁青,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无力感和压抑的愤怒。

看到黑影,林昭心中就更愤怒了,他迅速点燃了法阵中的符咒。符咒燃起的瞬间,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法阵扑来。

林昭迅速念动咒语,法阵中的铜钱发出清脆的响声,朱砂画的符纹也亮起了微光。黑影被法阵困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林昭不敢怠慢,举起匕首,狠狠刺向黑影的中心。匕首刺入黑影的瞬间,林昭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匕首传来,几乎要将他的手臂冰封。

黑影被林昭的匕首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震得人耳膜生疼。它的身体剧烈颤抖,黑烟般的躯体开始扭曲、膨胀,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突然,黑影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黑色的气流如狂风般席卷四周,所过之处,墙壁崩塌,梁柱断裂,屋顶的瓦片纷纷坠落,整个房子在瞬间被摧毁,尘土飞扬,碎片四溅。

洛桑原本扶着醉醺醺的琉璃月站在一旁,见黑影发狂,脸色大变。她顾不得多想,一把拽住琉璃月的手臂,用力将她往旁边空地一拉。琉璃月虽然醉意朦胧,但也察觉到了危险,踉跄着跟着洛桑躲开。两人刚刚闪到一旁,一根断裂的房梁便重重砸在她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激起一片尘土。

“小心!”洛桑低喝一声,紧紧护住琉璃月,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琉璃月虽然脚步虚浮,但也努力稳住身形,靠在洛桑身上,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还未等洛桑回答,黑影已经再次扑来,它的身躯比之前更加庞大,黑烟中隐隐透出猩红的光芒,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它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逼近了两人。洛桑心中一紧,正欲拉着琉璃月再次躲避,忽然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侧面劈来,直取黑影的心脏。

那剑光如同闪电般迅捷,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瞬间穿透了黑影的身体。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躯骤然停滞,随后开始崩溃,黑烟四散,最终化作一缕缕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洛桑和琉璃月同时转头,只见宫岷澍手持长剑,站在不远处。他的神情冷峻,目光如刀,剑尖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黑气。他缓缓收剑入鞘,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一击不过是随手而为。

“宫岷澍!”洛桑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幸好你及时赶到。”

宫岷澍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两人,确认她们无碍后,才淡淡开口:“这黑影不简单,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你们没事就好,接下来需多加小心。”

琉璃月揉了揉太阳穴,勉强站直身子,苦笑道:“看来今晚的酒是白喝了,差点连命都搭进去。”

洛桑扶住她,轻声道:“先回马车休息吧,这里交给宫岷澍和林昭处理。”

宫岷澍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如潭。

他缓步走向废墟,脚下踩着碎裂的砖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蹲下身,伸手捡起一块焦黑的木片,指尖轻轻摩挲,感受着其中残留的气息。那气息阴冷而混乱,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气。宫岷澍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自语:“果然是人为操控的意念之力。”

云皇洲自云皇管辖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却有人利用术法和修士的意念之力,制造出这等邪祟之物,扰乱百姓的生活。宫岷澍的心中升起一股怒意,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是我唯一的家啊……”林昭哽咽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他站起身,想要把自己重要的物品重新收拾整理一下,目光扫过四周,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废墟边缘的一处地面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符纹,若不仔细看,很难察觉。林昭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符纹是用朱砂绘制而成,虽然已经被尘土掩盖了大半,但仍能看出其复杂的纹路。

“这不是鬼,这是人为”林昭低声喃喃,语气坚定,内心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

“引魂符”

“这你也知道,姓宫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林昭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疑,他跟师父学了那么久的术法,也是听师父提到过,从未亲眼见过。

“引魂符是一种极为阴邪的符咒,能够吸引周围的怨气和邪念,凝聚成实体。显然,今晚的黑影便是由这符咒催生而成。而能够绘制出这种符咒的人,绝非寻常术士。”

宫岷澍站起身,目光投向远方的夜空。

林昭快步走到宫岷澍面前,双手合十,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讨好:“宫公子,不,宫先生,你刚才那一剑简直太酷了!我若是能学个一招半式,肯定也能名扬天下!你就收我当徒弟吧,我保证勤学苦练,绝不给你丢脸!”语气中一脸诚恳,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名扬天下的模样。

宫岷澍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淡淡看了林昭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从不收徒弟。”

林昭一听,顿时急了,连忙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宫岷澍说道:“凡事总有先例嘛!你收我当徒弟,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啥啥都干!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宫岷澍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冷淡:“我有人做这些。”

林昭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说道:“琉璃月她是个姑娘,又不是你丫鬟,总是不方便的。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多方便啊!你说是吧?”

宫岷澍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不必。”

林昭见软磨硬泡都不奏效,索性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双手合十,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求你了,宫先生,师父,你就考虑考虑呗!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真的!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宫岷澍被他缠得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我说了,不收徒弟。”

林昭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叹了口气,悻悻地退后一步,嘴里嘟囔道:“好吧好吧,不收就不收。不过宫先生,你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一定要第一个考虑我啊!我可是真心实意想拜你为师的!”

宫岷澍没有回应,只是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冷峻而疏离。林昭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握紧拳头,低声自语道:“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收我为徒的!”

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朝废墟走去,开始继续清理那片狼藉。虽然拜师未成,但他的心中却燃起了新的希望。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