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突如其来

幸福小区中心街，邻家菜馆。

一身粗料短衫的江涛父亲坐在塑料凳上，泛黄皱巴的枯手搭在略显油腻的折叠桌。

盯着儿子看了又看，他却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餐馆的老阿姨端上第一个小菜，他望了一眼，这才沙哑的问：“吃得饱不？”

江涛正对着父亲点头：“有食堂，管饱。”

“食堂好，食堂好。”

江父轻轻点头，想想又问：“阿远现在是老板，你和他住一起会不会不得行？要不咱就租，在外面该花的还是要花。”

江涛指指周边高楼摇了头：“公司在这个小区租了不下十套房子给员工住，但阿远不让我去，说有事不方便。”

又是一阵沉默，江父亲突然低头，轻声再问：“干事违法不？”

江涛声音陡然拔高：“不违法，干事都签合同，按手印。”

江父嘴角有了笑意，想想不知说什么，干脆冲着桌子喊了一嗓子：“那吃饭。”

说吃饭，两父子真是埋头干，不到十分钟，三菜一汤就弄了个光盘。

江涛拍拍肚子，突然主动开了口：“爸，要不老家别盖房了。”

离开凉水时，秦远让江涛把十一万赔偿款打给了父亲。

毫无疑问，农村人有钱后干的第一件事百分百是修房子。

突然不让修，江父不由疑惑的看向儿子。

江涛挠头：“阿远说，最多明年在省城买一套，把你接上来。”

江父更疑惑：“我来做啥子？”

尽孝二字挂到嘴边，江涛却没能说出口。

倒是江父自己想了想，自顾自点了头：“也不是不可以。”

江涛正开心，却听父亲冷不丁说起：

“我请红人在尧山西寨给你相了个媳妇，你不得空，我到时候出钱送人上来，你自家斟酌哈。如果得行，我上来给你们带小娃。”

“这不好吧？”

“啷个？老子当不得家咯？”

“.....”

万象小楼会议室，因为要面对资方的审计，秦远召集大家开会。

不过扫一眼团队，秦远才发现，万象的人员太年轻。

年轻很好，公司内部向来气氛欢快，办公效率也很高。

只是有些事情上，确实没经验，他不得不挨个部门事无巨细的去交代。

首先便是财务室，如今财务天团除了夏菲和于雯，又添了两个新人。

但秦远还是更看重于雯，于是对其吩咐：

“小雯，打大到直播间的设备，小到厕所的卷纸，每一项支出，都要有票据可核查，如果实在没有的，宁愿不列入.....”

“吴姐，后勤这边这几日要辛苦些，走廊这些都要弄好保洁，不规整的办公用品要收纳，要整理好台账。”

“峰哥，安保部门不止是守大门，公司现在有些地方还在装修，人员很杂，要注意登记，巡逻。”

说着，秦远突然笑了，对着安保队长魏文峰询问：“那些种田的张家村人，最近有没有来闹？”

“没有。”魏文峰身子坐得笔直的回答，想了想，他提议：“不行我这几天派个人专门盯着？”

秦远摇头：“没必要，注意别让他们影响工作就好。”

说完，他看向沈雪：“学姐，我知道最近开始上课了，你比较累，但对方最近一定会重点关注你的直播间，所以你一定注意调整节奏，如果状态不好，宁愿不播，不要勉强。”

如今沈雪直播间每天都至少站着五个学徒，此刻她雪双手环胸，听了秦远的吩咐却没回答。

秦远并不介意，说完就看向了顾青辞：“顾姐，你这里除了总揽公司，恐怕要兼顾一下小良哥那边。”

顾青辞微微皱眉：“楚子良做不好？”

秦远苦笑：“没经验，那边又全是学究，惹不起。”

顾青辞抿嘴一笑，这才点了头。

翻开最新的员工花名册，秦远还有交代，不过这时，电话却突然响了。

抬起一看，他不由嘟囔：“嘿，最近还真是天天接陌生电话。”

划开接听键，却是一口官腔喷了过来：“喂，秦远么？”

秦远微微皱眉：“我是，您哪位？”

“我是学工处郑新郑老师，你们土木一班辅导员反映，秦同学你可是连续三日夜不归宿了，你不打算向学校解释一下？”

“郑老师，柴教授签字的假条应该早就交到学工处了吧。”

“那是军训假条，谁告诉你，可以不遵守宿舍管理规定的？都像你这样，学校几万名学生，学校还管不管了？”

又眯着眼看看电话，秦远有些乐，用脚指头都能知道，这是有人告状去了。

“喂？喂？”

电话里传来疑惑的喊叫。

秦远笑了笑，甚至都懒得回嘴，直接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他甚至直接将号码拉黑，随即吐槽了一句：“神经。”

会议室一时鸦雀无声，大家没见过秦远骂人。

见状，秦远连忙安抚：“没事，继续开会。”

会议又进行了近半个小时，众人这才散去，各忙各的。

不过，当嘈杂散去，秦远这才发现，沈雪没走，静静坐在会议桌旁。

秦远自然疑惑：“学姐，怎么了？”

久久无回应，他不由放下了手中资料，坐正了身。

沈雪这时突然低头，掩住了自己的表情说起：“阿远...对...对不起。”

秦远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起身走到沈雪身旁。

双手一撑坐到了会议桌上，他这轻声问起：“如果是私事，能帮的我一定帮，如果是公事，大可不必说对不起，你不是那种心思不纯的人。”

“呼”

沈雪深深呼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然后这才抬头直面秦远：“阿远，你说过，如果我要离开，你不吃亏，对么？”

秦远看着沈雪微微发红的眼眶，一时没能开口。

良久，秦远轻轻叹息：“抖鱼？还是虎伢？”

沈雪沉默着，秦远却已经猜出来了：“应该是抖鱼，首先是张明对你有了解，卢珊珊的事情后，他与你也联系过。”

说着，他还回忆起：“上次，他承诺给30万签约金来着，这次价码提高到多少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沈雪突然伸手拉住了秦远的手臂，奋力解释：

“阿远，不是钱的问题，他们给霜霜联系了好医院。别怪我好不好，”

沈霜便是沈雪生病的妹妹，秦远一听便懂了。

想了想，他非但没生气，还伸手握住沈雪的手轻轻安抚：“没事，不过光有医院还不行，还是得有钱，他们给得够么？”

沈雪眼中闪过诧异，忙不迭点头：“张副总答应给八十万签约金，预支七十万分成收益。”

秦远心中微微计算，以沈雪目前的人气，两到三年，她便能挣够；

不过，他点点头追问：“抖鱼不太可能大发慈悲，他们肯定有别的限制条件吧。”

沈雪点头：“我要休学，全身心投入直播工作，张副总的意思，未来一两年会是抖鱼和虎伢、Y播的决胜时期，不可能让我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工作。”

秦远咂咂嘴，这倒符合张明的性格；

记忆里，明年开始抖鱼张明会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挖角行动；

他从其他两家直播公司挖走的头部主播中，议价最高者甚至给到数千万。

正思考，秦远突然感觉膝盖一重，低头一看，是沈雪软软的枕在了他的膝盖头，而后皱着眉头问：“阿远，你不生气么？”

秦远微微一笑，摇头：“没必要，一点小事而已。”

就在这时，沈雪突然伸手往上探，口中说着：“我不信，你一点不在乎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