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此礼名为“忠诚”

寅时三刻，青岚宗七十二峰笼罩在淡紫色的晨霭中。夜无尘佝偻着背，在药园最边缘的灵田里侍弄着新栽的药草。他的手指轻抚过草叶，动作娴熟得像个老药农。

“咚——咚——咚——“

九霄钟的声浪震碎了山间薄雾。第一道紫雷劈落时，夜无尘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他专注地修剪着枝叶，仿佛世间没有什么比这株灵草更重要。

玄剑门十二名剑修踏着雷光现身青岚山门，为首的惊雷长老以金丹大圆满的威压横扫青岚，却在触及药园时被阵法轻易化解。

“玄霆道友又在闭关？“青玄子笑吟吟地迎上前，袖中暗掐法诀。三朵青莲在迎客坪绽放，恰好挡住惊雷长老释放的剑气。

望着已达元婴期的青玄子，惊雷一脸诧异，回过神后方才抱拳还礼。

午时，赤炎谷的飞舟划破长空而至。夜无尘在药园竹亭中小憩，仍低头侍弄着药草。

“原以为是贵宗炎烈长老，不曾想竟是焚天道友光临敝宗，有失远迎……”青玄子笑脸相迎，同时放出元婴威压。

焚天刚到嘴边的话［青玄子道友莫不是瞧不起炎烈师弟］尚未成音，便咽了回去，转而递出一张亲自炼制的符宝，以贺青玄真人晋升。

未时初，寒月宫主的霜华剑照亮山道。灵田里的夜无尘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这个动作让他袖中的青铜小印轻轻晃动，印纽上的龙龟纹闪过微光。

“如此精纯的冰魄真气。“

寒月宫主的神识突破青玄子的壁障，将方圆数十里的一切悉数探查一遍。当她扫过药园时，霜华剑鞘上的冰魄珠突然有一丝异动，凝神再探，却只发现几个灵气稀薄的凝气弟子，未见异常……

青玄子脸色难看，亲自将寒月宫众人引上山去。

申时三刻，金刚寺的武僧踏着金光而来，百花门紧随其后，由青玉子接引上山。

药园草屋内，夜无尘擦拭着手中铁锄，望着窗外残缺的月亮轻声道：“到齐了！”

酉时正，登仙台青烟缭绕。青玄子盘膝坐在云端，作为东道主的元婴真人，将为六宗弟子讲道三日三夜。

“今日讲《冲虚经》第三卷...“

青玄子开讲的同时，听雪轩内，六宗长老齐聚，纷纷前来拜见白子瑜这位不足百年便结婴的天穹宗元婴真人。席间，寒月宫宫主腰间的霜华再次躁动，引起她的警觉。

“仙子不必紧张，日前本座以天穹秘术协助青玄真人升级护宗大阵……”白子瑜适时打断了寒月宫主的沉思，“需以本座少量精血为引，仙子的霜华或有所感……”

听雪轩内，众人心中一颤，唯恐天穹宗有意扶持，令青岚一举成为大胤第一仙门。寒月宫主对白子瑜的话将信将疑，在那登仙台上，青玄子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三日后。

登仙台下的灵脉微微震动。各宗弟子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却不知几日来，风中夹杂的黑色孢子已经悄然渗入他们的四肢百骸，魔种已然种下。

夜无尘内视丹田，看着那颗漆黑如墨的金丹缓缓旋转——上面浮现的八十一道魔纹，正与登仙台上三百余名修士体内的魔种遥相呼应。

戌时末，讲道结束。

夜无尘率药园弟子，与各峰杂役弟子前来收拾蒲团。当他碰到寒月宫的冰晶蒲团时，一缕极寒之气顺着手臂窜来。他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寒气便被导入腰间的青铜小印——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药园的？“寒月宫主突然出现在三步外。

夜无尘慌乱行礼，手中蒲团“不小心“掉了一地：“回、回宫主，弟子正是药园的...“他故意让声音发抖，连手指都在“恐惧“地颤抖。

寒月宫主指尖凝出冰莲，却在探查瞬间愣住——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少年，经脉淤塞得连筑基都困难。

“退下吧。“寒月宫主收起冰莲，转身离去时霜华剑微微震颤——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子时将至，夜无尘回到药园小屋。他褪去伪装，指尖轻抚幽冥戒，戒中魔气翻涌，戒外一切如常。

炉火映照下，他俊美的面容令人生不出歹意，甚至怀疑。青铜小印悬浮在炉火上方，印纽上的龙龟纹亮起刺目血光——在血咒网络的覆盖下，六宗九成修士已受侵蚀。夜无尘闭目感应，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血网：

玄剑门惊雷长老的重剑绷带下，黑色纹路正在蔓延；赤炎谷焚天长老的符笔上，七颗赤晶石，已有三颗变黑；最令人满意的是禅音寺的武僧们——他们引以为傲的罗汉金身，正在无声无息地吸收着地脉中的魔气。

窗外，天机楼的灰袍执事正在记录各宗动向。却未曾发觉，手中玉简的镶边正在慢慢变黑。不久之后，他们手中玉简便将飞往玄穹大陆各地。

夜无尘轻轻摩挲着青铜小印，目光投向听雪轩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各宗高层正在把酒论道。他们谈论着明日的比试，讨论着各派天才的资质……

突然，白子瑜起身，他起身的瞬间，四周门窗轰然封闭，一道血网猛烈收缩，恰好将众人包围其中，在场之人震惊不已，慌乱中却又不敢妄动，唯恐与天穹宗交恶。

“白真人这是何意？”几乎同一时间，包括青玄子在内，众人满脸惊恐的发问。

“大计已成，属下恭贺公子！”

不受血网影响突然站出来的，恰是青岚宗客卿长老赵有火。只见他褪去慈眉善目和一头白发，在众人面前露出一头散乱的赤红长发，魁梧高大的身形，恭敬的跪在白子瑜跟前。

“你很不错……”白子瑜见状，心中一愣，但很快恢复平静，旋即再次对着血网中的众人，“白某为诸位带来一份礼物，诸位不妨运功试试……”

一干人等于是运功，却惊恐的发现魔种深种，顷刻间道基受损……

不等寒月宫主开口，白子瑜抢先道：“不错，仙子的霜华所感应到的，正是这份本座自天穹宗带来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