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来的亲戚

一个下午的时间，许晴安排好了新入门的弟子，又将阁内事务细致划分，待到晚膳时间，许晴将手册交还给温悯：“师尊，阁内新入门总计十五名弟子，已全部安排妥当。”

温悯接过手册，又将手边留下的一个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顺手塞到许晴手里，冲她抿起唇：“辛苦。”

许晴看看手里的桂花糕，又笑了笑：“谢师尊。”

许晴行过礼退下，身边的柳吹枝啧啧两声：“我是真羡慕你，有许晴在真省心啊，我这刚还有人来问我雾明阁新入门弟子琴是自己买还是阁主统一买……”

温悯佯装平静，语气里却透出一点得意：“那是，许晴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好吧，是江遇晚一手培养的。

正说时，大殿门被敲响。

温悯喊了声进，一道红衣身影推门进来。

是祝承。

怎么在这时候来？

温悯倒是不大介意，只是厉听在，怕他又说些莫名其妙的闲话。

见到四大阁主都在殿内，祝承怔了一下。

正这个空当，柳吹枝略微靠近了些，问她：“这个是今天考核最后那个吧？听说进你门下了？”

温悯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你怎么还关注最后一名？”

“他通过考核的时候一身血，实在太狼狈了，很难不让人注意，”柳吹枝压低了声音，“你不也注意到他了？”

祝承挨个向三人行过礼，又向温悯桌前走来。

“师尊。”

“嗯。”温悯点点头，从袖袋里摸出一瓶药，“外用，如果七日没好，就去沧溟阁报一下，让他们给你看看。”

坐在边缘的谢枫乐了一声：“温悯，你就这么给我们阁的人安排上活了？”

温悯头也没抬：“你的荣幸。”

“行行行，”谢枫有些无语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祝承，上下扫视了一下，“我就这么看倒是没看出什么伤……”

祝承没回答，犹豫了片刻，才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小块糕点：“师尊，这是山下集市新出的枣糕。”

温悯怔了一下。

殿里此时其他三个人都在偷瞄着他们两人，她一时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收。

正要拒绝时，抬眼看见祝承。

他看起来是急匆匆跑回来，气息还有些不稳，肩随着呼吸略微起伏，眼睛却亮亮地看着温悯，毅然是一副邀功的样子，如果身后有尾巴，一定摇到天上去了。

温悯沉默片刻，还是接过来了。

“明早还要做晨功，早些歇息，别再乱跑了。”温悯说着，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假装忙碌，还在偷偷瞄着这边的柳吹枝，咳了一声，补了一句，“明早若是让我发现你偷懒，照罚不误。”

见温悯收下，祝承眉眼弯弯地站起身，冲她行了个礼，说了声“是。”

温悯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眼见着祝承消失在视线里，谢枫推开碗，坐到温悯对面，又看看那枣糕，啧啧两声，摇摇头：“你这徒弟收得好，才进门，这是贿赂你来了。”

温悯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正要说话，一旁的厉听哼了一声：“我说呢，一向傲气的渡影阁阁主看上考核最后一名什么了，原来是会讨人欢心。”

温悯啧了一声，看向厉听。

原本还在看戏的柳吹枝和谢枫对视一眼，顿时安静如鸡。

“讨人欢心，”温悯冷哼了一声，“靠这枣糕？”

她手指一动，那油纸包飞出去，正正落在厉听碗里，枣糕砸进水里，溅起了他一脸水。

温悯缓慢地挑起一个笑，淡淡道：“这枣糕若是讨得了厉阁主欢心，尽管拿去。”

厉听被她这一噎，面带怒气地站起身：“你……”

话说到一半，他又看了看殿里默不作声的另两个人，狠狠一拂袖，转身走了。

大殿的门被重重甩上，柳吹枝叹了口气：“怎么好端端地，又吵起来了……”

他又看了看泡在汤里的枣糕，有些痛心道：“倒是浪费了枣糕……那家我认得，可难排呢……”

温悯沉默了片刻，转过眼去。

第二日一大早到练场时，许晴正在带着一众弟子训基本功。

见温悯过来，许晴停下手里的活，冲温悯行了个礼：“师尊。”

“今日天剑阁弟子送来……说是抄的门规？”许晴顿了顿，“已放到师尊书房了。”

温悯这才想起来昨日的事，点了点头，又扫视一圈场内，突然发现祝承不在其中。

“少人了？”温悯问。

许晴怔了一下，看了看场内，才说道：“是，刚刚守门弟子说有人找祝承，就出去了。”

“找他？”温悯皱眉，“我记得他不是无亲无故么？谁找他？”

“……说是远房舅舅，”许晴犹豫了一下，“看起来倒像是找茬的……”

远方舅舅？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人。

不记得之前有这个人啊。

温悯沉默片刻，点点头：“你继续带着他们练，我去去就回。”

刚到门前，便远远看见围了一群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见温悯过来，看热闹的一众弟子行过礼，默默地让开了。

温悯越过人群，看见被围在正中的两人。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指着祝承，面红耳赤地指责着什么。

祝承原本没什么表情，在看见温悯的瞬间，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僵。

“师尊。”祝承冲温悯行了个礼。

温悯略微皱眉，上前两步，站在两人中间，纸扇抵着中年男人，将两人的距离拉远。

“您有什么事吗？”温悯问道。

“你就是他的师父？”中年男人上下扫视了一眼温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才又咳了咳，到，“正好，你给我评评理。”

温悯在看见他猥琐的表情时就感到一股不适，但还是耐心道：“您说。”

“他爹娘死了，我给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现在这个白眼狼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翻脸不认我这个大舅哥了，你说这是谁的错？”

温悯明白过来。

回溯这么多次，温悯太清楚了，自他父母死后，祝承哪有什么亲戚拉扯，全靠到处讨口饭吃，如今冒出来这个大舅舅，显然是听说了祝承进了霁云宗，转头就冒出来讹人来了。

温悯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围观的众人，又转向祝承。

祝承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想要解释，温悯收回纸扇，轻轻一拍他的手臂：“你先回去跟着许晴晨练。”

“师尊，我……”祝承还想说话，温悯又用扇柄抵住他的肩，逼着他后退了两步。

祝承只好闭上嘴，转身离开。

见祝承要走，自称舅舅的人急了，伸手要去拽他，温悯手指一动，折扇散开，挡住他的手。

手前挡住的折扇看起来没费她什么力气，他却推不动，男人生得矮胖，温悯俯视着他，面色平静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虽是问话，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男人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