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像就挺一般的

王并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一式太极搬拦捶劈中了天灵盖,又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捅了某个不可言说的要害。

他双眼暴凸,脸上的傲慢与阴冷瞬间被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如同一截被抽去骨头的烂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摔在坚硬的青石高台之上。

口中白沫急涌,四肢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不过片刻,便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周身缭绕的黑气与那些狰狞的灵体,也在王并倒下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烟消云散。

高台之上,路明非打完了那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着地上那个口吐白沫、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家伙,又看了看自己方才不小心顶出去的手肘,一脸困惑。

“你……怎么回事?碰瓷儿吗?”他质问了对方一句。

赛前楚岚他们都说这拘灵遣将不好对付。

但好像也就....

挺一般的。

这次大会的现场倒是没有陷入死寂,连着来了好几次,大家对路明非的战斗方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观众台上熙熙攘攘的议论着。

路明非隐约能听到台上的异人们再说“给钱,给钱。”

还有什么....

“早和你们说了王并不行。”

“信路哥得永生,无脑压路哥就完了!那王并的拘灵遣将也没拘几个厉害的,感觉还不如风星瞳。”

场上。

负责裁断的道人还没来得及敲锣,高台之上的那几位王家长辈便面色铁青地冲上台,手忙脚乱地给王并灌药施救,其中一人抬头,对着那裁判道人,声音沙哑地道:“此局……我们认输。”

裁判如蒙大赦,连忙拿起铜锣,用尽全身力气,“当——”的一声,重重敲响!

“路明非,胜!”

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只是这次,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

路明非又一次以一种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荒诞的方式取得了胜利。

不少眼力低的人根本看不出路明非最后的一招是打在那恶灵的炁劲节点上。

还以为那路明非又是靠着先天的逆天气运赢下了对局。

唯有那些精通炁体流向,对拘灵遣将有所了解的大佬们才知晓刚刚那一下的含金量。

然而不论是逆天气运,还是那路明非真的眼力超凡,看出了拘灵遣将的破绽。

刚刚那一下这一下,整个异人界对他的关注度,已然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若说先前胜诸葛青、张灵玉、风莎燕,尚可归结于几分运气,几分怪力,几分对手的轻敌。

那么今日,连身怀八奇技之一“拘灵遣将”的王并,都以这般惨烈而滑稽的方式落败,便再也无法用“运气”二字来简单概括了。

各种猜测与试探,如潮水般向着哪都通这个小小的临时据点涌来,也向着路明非这个谜一般的年轻人涌来。

...

...

此役既毕,高台之上胜负已然分明,尘埃亦随那锣声渐渐落定。

路明非此番却未如往常那般急着寻食觅睡,反是踱至徐三、徐四二人身前,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淡然相询道:“二位徐哥,哪都能能给员工配个趁手的兵器不?”

徐三、徐四闻言皆是一怔,面面相觑,心头暗忖:“你还会用兵器?”

在他们眼中,路明非能赤手空拳的本事都如此厉害,摆明了是练拳,练体术的,加之对方年纪不大,如果拳术不错,那兵器难免会弱些。

当然了,此事也不绝对,有些门派的拳法和兵器是相同的,拳耍的好,兵器自然也就用的好。

比如八极拳和太极打的虎虎生风的,通常也会使一杆大枪。

徐四捻了捻下颌短髭,试探着问道:“你擅长什么兵器?给你搞一把倒是没问题。”

路明非道:“双持短刃,或是东瀛倭刀,单双皆可。再不然,唐横刀也行,也是单双不论。”

二人闻其所言愈发惊疑,要知道,单持和双持的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练拳的可能单刀耍得好,但双持就完全不同了,这东西需要天分,需要双手的协调能力,需要日复一日的苦练,若没有十年半载的苦修,双刀双剑可是极难练成的。

徐三和徐四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徐三沉声道:“行,我们记下了,尽量在你下一阵开打之前为你寻来。只是……明非,你当真会用这些?”

路明非只是嘿嘿一笑,也不作答,自顾自寻了个角落,似又要打盹去了,留给徐三徐四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以及满腹的狐疑。

这路明非,便如一口深井,看似寻常,却不知其深几许,更不知井中藏龙还是卧虎。

.......

...

是夜,月上中天。

路明非刚在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硬板床上躺平,眼皮子重得像是灌了铅,正准备与周公好好探讨一下红烧肉的一百零八种做法。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眼缝,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立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其轮廓。

冯宝宝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那双万年不变的空洞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有几分瘆人。

更瘆人的是,她手里,还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工兵铲。

“路明非儿。”冯宝宝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波澜的川妹儿口音。

“啊?”路明非含糊应了一声,努力想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

冯宝宝开口,说出了一句让路明非瞬间清醒了大半的话:“张楚岚下一场对王也,不好打。”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内容却石破天惊:“你跟我来,把王也埋了。”

路明非:“?”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冯宝宝,以及她手中那把在月光下泛着冷意的工兵铲,脑子里一团浆糊,下意识地问道:“啊?为……为啥叫我?”

冯宝宝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才用她那独特的逻辑回答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她顿了顿,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补充道:“你,肯定很会埋人。”

路明非:“?”

他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