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祖祠的青铜鼎在巳时三刻喷吐出瑞气,九道烟柱分别凝成“合契““止戈““同辉“等字样——这是穆家老族长亲自改良的「阴阳瑞象炉」,炉身暗刻着两家和解金卷的首段铭文。穆九娘握着新铸的「六验堂」令牌,牌面双凤云雷纹在瑞气中流转,与谢沉腰间的虎符形成光影共振。
“夫人,刑狱司收到首份卷宗!“验船司弟子抱着贴满靛蓝封条的木匣闯入,匣角残留的烬霜粉在阳光下显形出爪痕,“昨夜值守的暗卫在兵器库暴毙,咽喉处有珊瑚粉结晶。“
穆九娘打开木匣,验骨镜的微光扫过死者眼睑,角膜上竟印着半枚锁魂纹——这是玄冥阁“视死印“的残留。她用银针挑开死者衣领,心口处的青鸾刺青边缘泛着金粉,正是在烬霜岛发现的双生暗卫标记。
“启动验心镜,比对谢明修的指纹。“她将印玺按在青铜镜上,镜中突然浮现出兵器库的全息投影:死者临终前触碰的齿轮,竟与烬霜核心的三角结构同源。谢沉的手指划过镜面,兵器库暗格应声开启,露出半幅写着“烬霜余烬“的帛画。
宗族议事殿的钟声在正午敲响,十二名长老的坐席首次出现穆氏代表——穆九娘的堂兄穆明轩,袖中露出绣着《洗冤集录》的护腕。谢沉将虎符与印玺并置案头,新绘制的“两家军防图“在青铜灯下发着微光。
“按照和解金卷,穆氏子弟可参与谢氏刑狱司。“穆九娘展开羊皮纸,上面用红、蓝两色标注着双生暗卫的分布,“但昨夜的暴毙案显示,玄冥阁正在用『视死印』控制旧部。“
长老谢明远重重叩击青铜镇纸:“妇人之见!暗卫暴毙分明是旧疾发作,何须劳师动众?“他袖口的珊瑚珠突然滚落,在验心镜下显形出锁魂纹的投影。
穆九娘冷笑一声,取出死者角膜上拓印的锁魂纹:“这种印记需要在人死前七刻用璇玑海的毒珊瑚刻制,而谢明修的指纹,刚刚在暗格齿轮上被捕捉到。“她指向验心镜中逐渐显形的足迹,“从暗格到兵器库,共有三十七步,每步都对应着玄冥阁的『归魂步法』。“
谢沉适时展开军防图:“七叔的暗桩分布,恰好与烬霜岛的金蟾传讯器位置重合。“他的指尖划过图上的“双生弩铸造坊“,“现在,我们需要重构暗卫系统,用九娘改良的『指纹考勤制』替代金蟾传讯。“
议事殿的争论被突然闯入的侍卫打断:“报!穆家送亲船队在码头遇袭,随船的《洗冤集录》孤本失窃!“穆明轩的护腕突然发出蜂鸣,那是穆家暗卫遇袭的警讯。
穆九娘迅速戴上鹿皮手套,在侍卫衣摆发现几缕荧光贝丝——正是烬霜岛特产。她用显影粉洒向地面,足迹竟分成两拨:一拨是玄冥阁的“八字步“,另一拨,却是谢氏暗卫的“北斗步“。
“贼喊捉贼。“她忽然看向谢明远,“七叔急于撇清关系,反而暴露了自己。暗卫的北斗步中混着八字步的拖痕,说明他们早已被控制。“
谢沉拍案而起,虎符重重按在军防图的“烬霜余烬“标记上:“启动雷火阵,封锁所有暗桩据点。九娘,带验心镜去码头,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合契之后再造杀孽。“
码头的薄雾中,穆九娘看着被劈开的木箱,《洗冤集录》孤本的残页上,用密蜡写着“烬霜核心未毁“。她忽然想起在珊瑚宫殿发现的青铜球体裂痕——那根本不是自毁,而是某种封印的解除。
“堂兄,麻烦用穆家的『凤凰焰』验验这些残页。“她将残页递给穆明轩,火焰中竟显形出玄冥阁少主萧明渊的手书:“双凤合契之日,正是烬霜重燃之时。“
谢沉的船队在暮色中归航,船首的双凤云雷纹灯笼突然明灭不定。穆九娘看着验心镜中逐渐清晰的画面:烬霜岛的海底深处,那枚所谓的“核心“正在吸收海水的荧光,表面的锁魂纹缓缓转动,竟与谢沉玉冠、她的印玺形成三角定位。
“九娘,你看这个。“谢沉递来从暗桩处缴获的机关术手稿,首页画着与双生弩的齿轮结构,却在动力源处标注着“烬霜核心能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觉。穆九娘忽然想起和解金卷的末句“合契之人,永镇幽冥“,或许,他们以为的终局,不过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
是夜,六验堂的烛光映着新绘制的“烬霜核心能量图谱“,穆九娘的指尖划过谢沉耳后即将痊愈的烫伤:“当年先祖设下双面契约,既是封存兵器,也是留下警示——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表面的仇恨,而是藏在深海里的执念。“
谢沉忽然握住她的手,将一枚刻着双生婴孩的玉坠放在她掌心:“这是从祖祠暗格找到的,或许,我们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永镇之钥。“
玉坠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穆九娘忽然想起在璇玑海看见的荧光贝银河,那些细小的光芒汇聚成的图案,竟与玉坠上的双生纹一模一样。她轻轻点头,将玉坠系在验骨镜上,镜筒中的显影粉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图谱上未被发现的甲骨文:“烬霜重燃之日,双生同辉之时。“
窗外,谢氏与穆氏的合盟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新换的双凤云雷纹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穆九娘看着谢沉伏案研究军防图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场始于血契的联姻,早已不是简单的破局,而是两个家族、两种文明在时光长河中的相互重塑。
验骨镜筒里,新调配的显影粉泛着温润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属于他们的故事,正在翻开新的篇章——那些关于制度重构的挑战、关于深海余孽的威胁、关于双生血脉的预言,都将在他们的智慧与信任面前,逐渐揭晓答案。而前方的路,虽然充满未知,但穆九娘知道,只要与谢沉并肩,就没有跨不过的山海,解不开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