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危险再临

窗外雨声渐歇,却衬得屋内更加寂静。乔熔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上了背包里一套干净衣物,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

他坐在窗边简陋的木桌前,摊开那张被雨水洇湿过边缘的龙疆古镇旅游地图,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标注着“派出所”和“诊所”的红点,最后停留在古镇中心一处模糊的、被标注为“宗祠遗址”的区域。陆怀真提供的信息里,异常磁场波动的核心似乎就在那附近。

突然,口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打破了沉思。乔熔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他皱了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犹豫片刻,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人声回应,只有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类似电流干扰的滋滋声,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仿佛隔着很远传来的、压抑而痛苦的喘息。这声音极其诡异,不像人能正常发出的,倒像是声带被强行撕裂后挤出的残响。

乔熔的心猛地一沉。“谁?说话!”他压低了声音追问。

滋滋...嘶嘶...嗬...嗬嗬...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似乎更近了一些,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恶意。紧接着,电话毫无征兆地被挂断了,只剩下忙音。

冷汗瞬间浸透了乔熔的后背。它就在附近!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他猛地起身,冲到窗边,小心地拨开一丝窗帘缝隙向外望去。

夜色笼罩下的古镇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晕,更添几分诡秘。

然而,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脊背发凉。他确定,打电话的人,或者派电话来的人,就在附近,而且已经盯上了他。

不能待在房间里!这里空间狭小,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乔熔迅速抓起背包,将一些必需品塞进去,动作利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房门。

走廊里一片死寂,壁灯散发着幽暗的光。他贴着墙壁,像一道影子般快速而无声地移动到楼梯口,没有惊动任何房间。

然而,当他踏出“山居”时,夜色融入外面浓得化不开,他跑到狭窄的巷子,看到前面,心里叹气,恰巧是死路。

两道黑影如同从墙壁的阴影中剥离出来,悄无声息地从左右两侧向他包抄而来。他们动作迅捷得不像人类,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野兽般的精准。

没有呼喊,没有警告,只有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

其中一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闪烁着幽冷色泽的短匕,直刺乔熔的肋下,另一人则张开双臂,试图封死他的退路。

乔熔瞳孔骤缩,几乎是凭借着在登山队练就的敏捷和求生的本能,猛地向后撤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刺击。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外套划过,带起一阵凉风。他顺势矮身,一个扫堂腿试图攻向持刀者的下盘,希望能制造一个突破口。

“砰!”一声闷响,他的腿仿佛踢在了一根坚硬的铁柱上,对方下盘稳得出奇,纹丝不动,反而借势前压,匕首再次如毒蛇般袭来。

而另一个黑影已经封堵了他退回旅馆的路线,两人配合默契,攻势凌厉,显然是要速战速决。乔熔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两个袭击者的实力远超那三个“农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他赤手空拳,又刚经历车祸和跳车,体力消耗巨大,还没休息多久。

冰冷的匕首再次刺来,角度刁钻,直指他的咽喉。乔熔勉力侧头躲闪,刀锋擦着他的颈侧皮肤掠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痛感。

他试图反击,但对方的力量和速度完全压制了他。另一名袭击者的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肩胛骨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撞在湿冷的石墙上,几乎窒息。

两名袭击者如同鬼魅般欺近,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能看清对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那双毫无感情、如同无机质玻璃珠般的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笔尖划过硬物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巷中响起,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那个正要将匕首刺入乔熔胸膛的袭击者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手臂顿在半空。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被扼住般的“呃”声。

乔熔抬头一看,袭击者持刀的手腕处,赫然钉着一支样式普通的工程笔,但那支笔的笔尖部分,却透出一抹幽蓝的、绝非普通墨水能有的冷光。

袭击者的动作瞬间停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另一名袭击者反应极快,猛地扭头看向暗器射来的方向——巷子深处更浓的阴影里。

就在他扭头的刹那,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掠出,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乔熔看到来人,来人正是山居走廊一面之缘的那位民俗专家,裴潮。

裴潮的目标明确,直取那名未被制住的袭击者。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简洁、凌厉、高效到了极致。一个精准的擒拿手瞬间锁住对方挥出的手臂关节,同时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对方柔软的腹部。

“噗!”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头错位的细微声响。那名袭击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如同破麻袋般弓起,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软倒在地。

裴潮看都没看倒地的敌人,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扫向那个手腕被钉着工程笔的袭击者。那人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和某种未知力量的干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眼神涣散,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乔熔甚至来不及思考。

裴潮这才转向靠着墙壁、呼吸急促的乔熔。他的眼神依旧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在评估乔熔的伤势。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动作快而轻巧地一把拔下了钉在袭击者手腕上的那支奇特的工程笔。

幽蓝的光芒在笔尖一闪而逝,随即恢复了普通文具的模样。他看也没看地上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袭击者,仿佛只是处理了两件碍事的垃圾。

“能走吗?”裴潮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打破了巷子里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没有问乔熔为什么会被追杀,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出手,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乔熔强忍着肩胛骨传来的剧痛和刚才生死一线带来的心悸,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能。”他看了一眼地上两个不知生死的袭击者,“他们...”

“不用管。”裴潮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他示意乔熔跟上,转身便朝着与“山居”方向相反、更幽深曲折的小巷走去,步伐沉稳而迅捷,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乔熔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潮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两个袭击者手腕上隐约可见的的淡青色藤蔓状淤痕,好像是刚才掉落下来的金属徽章,无意一瞥上面的花纹,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一愣,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然而,此刻的处境容不得他多想。乔熔压下满腹的疑问和惊骇,咬紧牙关,忍着伤痛,想了一下又捡起那枚徽章,迅速跟上裴潮那几乎要融入夜色的身影。冰冷的夜风夹杂着未散的雨气灌入衣领,身后那条幽暗的小巷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