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倒房塌

方堃刚上坡,早早便注意到村口小庙那颗歪脖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手里拿着手电筒,也得亏有光亮,不然他得被吓死。

更庆幸的是,方堃没有偷懒,等到家门口才把东西从空间里拿出来,怕的就是这个点他老爹不放心自己已经迎了出来。

“爹,你咋在这儿?”

老同志手电筒晃了晃,确定没认错后,明显松了口气:“还知道回来,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

“我一个大活人又不可能走丢,这里有老师给拿的,也有我买的,咱们先回家。”

左手的鸡蛋和鱼被方父接过,俩人并排走在不太平整,却又被雪覆盖的马路上。

这样的场合,在方堃记忆里是少有的。

“爹,今天我在老师家吃饭,他们很喜欢吃我娘烙的玉米饼和那斤羊肉,周叔喝酒喊了一个朋友叫赵凯飞,是县里供销社的后勤科长,我跟他...”

父子俩走在回家的路上很静,这种情况很正常,如果方堃和梁英侠女士走这段路,会有说不话的话题。

可跟着父亲,总归是有些沉默,他便把赵凯飞答应下来的事儿说了一嘴。

方汉民沉默了沉默,主要是在消化儿子说的内容,和思考怎么回答。

“明天早晨早点起,先去你小爸哪里拿拿情况。”

“爹,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这又不是悄摸摸买卖,是县里供销社的人来收,而且还不是就咱家一家,是全村都能。”

“你娘说的没错。”方汉民没由来说了句,继续道:“你是越来越能折腾了,老三,你脑子好,机灵,多的话不用我跟你说,但凡是要多留个心眼,咱们不主动去害别人,可也不能给机会让那些缺心眼的害咱们。”

“我知道了爹。”

雪花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越来越密集,七十年代的雪就是如此,进入冬天,一茬比一茬大。

回家匆匆睡觉,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就有人找过来,方堃闭着眼听他们说话。

“塌了?”

“昨晚的雪太大,姜老头家的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后墙根早就裂了。”

“人没事吧...”

一阵急促的开关门声,脚步越走越远。

方堃还想再睡会儿,冬天就应该睡懒觉,更何况外面哪有被子里舒服,刚准备睡过去,又有小子跑了进来。

“方海方堃,方海,婶。”

梁英侠:“怎么样了,没有砸着人吧?”

“房子塌的时候姜爷爷正在睡觉,现在人还在下面埋着呢,方爸让我过来喊方海方堃过去帮忙。”

兄弟俩听着声,知道不能耽误,利利索索穿好衣服。

姜家宅子在第三排那个小沟里,黄土屋,房顶已经全部塌了下来,一面墙也倒在了上面。

现场的叔伯集结了很多人,方汉民指挥着:“赶快先把人挖出来,远明你去喊村长支书,快快快,都动作快点。”

“姜富有...姜富有...姜爷爷....”

方堃和方海连忙加入进去,房梁塌不算什么,黄土屋上面的房梁没有什么重物,基本上都是木头。

可这时间挑的就不对了,寒冬,还是夜晚趁人睡觉的时候,再加上姜老头儿年纪大,家里老伴已经走了,儿子早逝,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了出去。

简直就是天崩局面!

别的地方先不管,对着摆床的地方,十来号人埋头吭哧吭哧就是挖。

“找见了,方爸找见了!”

“快快快,人怎么样了。”

“已经,已经不行了...”

房屋倒塌在他们这种山村里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命运专挑苦逼人欺负。

姜富有方堃有印象,很抠很省的一个老头儿,早年失去儿子,中年失去老伴,俩女儿一嫁,就是想关心也鞭长莫及。

方堃第一次见冻得梆硬的死人,被子裹着,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

方汉民没有回家,方堃方海回家吃饭把事一说,梁英侠一个劲儿的叹息。

“走了也好,一个人过的什么日子,那俩闺女也不孝顺,嫁出去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走亲戚回来一趟,哪有这么当闺女的。”

方海跟了句:“村长已经让人去村委打电话通知隔壁村了,寻常再不管,现在人都死了,总得管埋吧。”

“哪有那么简单。”

梁英侠说一半不再说,方堃却是能猜到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有时候就算当女儿的愿意,公公婆婆那边也不情愿。

果然如方堃想的差不多,方汉民回家吃饭,两个女儿姑爷已经从隔壁村赶了过来,关于操办丧事,准备棺材什么的,都不怎么乐意。

方汉民喝着米粥,又道:“对了老三,村委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县里供销社打过来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我吃完饭,你跟我去一趟大队。”

“行。”

方堃有些惊喜,他以为对方会出言反尔,或者没这么快,毕竟男人喝了酒说过的话,多半都是吹牛比酒醒后不算数的。

与此同时,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正慢悠悠的往村子赶。

赵凯飞坐在副驾驶叼着烟,开车的同样是个中年人。

“科长,这村子我以前在晋庄修路的时候,认识过两个人,几百户算是个大村,就是穷得很。”

“专心开你的车。”

赵凯飞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可他这人就是这样,既然应下了,再出尔反尔,这事儿会一直在脑子里晃悠。

吉普车没有开进村子,半道上已经熄火了,上坡路雪天滑的很,马力不足根本开不上来,更何况这吉普车的年龄比他孙子都大。

吭哧吭哧步行进村,问好大队位置才赶过去。

再见面,还是方堃打头做介绍。

具体的情况他已经跟村长支书解释了解释,这让俩人很上心,他们村是有集体副业的,不光野兔子,养殖兔和鸡场都有,可就是不成规模。

“赵科长,你好。”

“你好,你好...”

一一作介绍握手打招呼,坐定倒茶,赵凯飞又把来意说了一遍。

董川笑道:“情况小堃已经跟我们说了,我代表我们村所有村民感谢赵科长你能过来。”

赵凯飞指着方堃:“还是多亏了这小子,机灵的很,咱们闲话也先别聊了,先去看看你们抓的野兔吧。”

一伙人乌泱泱出大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先去最近的人家看了看,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方堃跟在旁边道:“山上的兔子基本上都在两三斤左右,最大的也就见过五斤,肉质很不错,关键是赵叔你看这皮毛也是好东西。”

“家家都有吗?”

董川搭话道:“都有,赵科长你是不知道,方堃教的这个陷阱在山上很管用,现在家家户户的小子都会在山上布陷阱,运气差了十个中一个,甚至全部落空,可运气要是好了,十个中五个都不成问题。”

方堃在一旁笑了笑,这纯纯就是吹牛逼了,十个中五个,贝爷来了估计都得拜师,这已经无关陷阱的技术问题,而是概率学问题和运气成分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