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潜伏

敞亮的贵宾室因为杰拉德的到来变得阴沉沉的。

侍者先生，咱就是说，能不能笑一下？有点儿表情也行啊，别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啊喂！

“你要的符文画好了。”

杰拉德冷冰冰地将一张纸递给林德，头刻意往一边偏，错开他的视线。不管以何种方式刻画符文都需要动用超凡力量，他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下一秒就抓着林德的肩膀把他撕碎。

法琳娜有些担忧地递给杰拉德一支魔药，希望能在侵蚀发作时减缓一些痛苦。

杰拉德伸手接过，双手背到身后，将魔药捏紧。

法琳娜无可奈何——毕竟杰拉德追随的人是父亲，而不是她。

“稍等片刻，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林德带着纸和杯子快步走进书房，开始合成。

一墙之隔，希望自己合成的动静不会太大，他低头看了眼纸上刻画的符文。

——视角正对着一扇简简单单的玻璃窗户，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空白，只有那道玻璃上倒映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没有别的信息，林德却在不知不觉中读懂了，这枚窗户符文中包含的两个概念分别是“边界”与“真实”。

——事物并非毫无边界，目光所及，即为真实。

“难怪【求知】与【神秘】一定要对立，两条命途的概念根本就是针尖对麦芒......”

闭上眼，开始烧杯、数字、颜色与刻画阴影符文，又在灰蒙蒙的阴影符文上面叠加了一道明亮的窗户。

《万物配方》的背面，水（暗）图鉴上方出现一条斜线，指向另一个图鉴，就像是技能树的分支一样伸展开。

牢牢将图鉴封印住的金属锁链轰然断裂，光芒浮现。

【名称：水（均衡）】

【材制：水分子（均衡）】

【作用：生命精华、净化，降低侵蚀2%】

【合成所需精神力：0.01】

【合成配方（科学）：无】

【合成配方（魔法）：阴影符文（神秘）*1，窗户符文（求知）*1，基础冥想*1】

水（均衡）！

林德睁眼，看到了不同于水（暗）的颜色的液体——褐色。

“成功了，没有额外效果的水（均衡），正是作为聆音解药的最佳魔药！”

并且对比水（暗）的功效，侵蚀降低程度从1%提高到了2%，应该是两条命途符文叠加的结果。

“侍者先生，降低侵蚀的魔药已经制备完成。”

林德走出书房，将手中烧杯递给了杰拉德。

杰拉德和法琳娜对着烧杯中半透明的褐色液体观察了半天，法琳娜甚至动用了侦探的超凡力量“灵觉视界”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

那当然了！

水（均衡）是不含命途符文的合成物！

哎等等......

此时此刻，他想起一个弱鸡职业，【均衡】的仲裁者。当时的仲裁者还有一位传奇玩家，宁死也不相信自己选择的职业是下水道，扬言要和其他职业的玩家单挑，打不过就删号重练。

第70次删号的时候，一片赤诚感动了官方，林德穿越前夕官方正在调整数值，并且打算单独构建一个副本来纪念这位玩家。

【神秘】+【求知】=【均衡】？

林德的知识都已经快被《万物配方》颠覆完了，不禁感叹了一句。

“bug就是bug，强得没道理啊......”

另一边，杰拉德已经将水（均衡）喝下，身体便迅速产生了变化。

他的心脏位置亮起一道红光，明灭不定，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最后红光的一部分化作一缕黑烟从身上逸散出来，消失在空气中。

“呼......”

杰拉德长舒一口气，握了握双手，又抬起头直视林德。

这一次，他的内心没有产生任何悸动，做到了平静地注视。

“小姐......这......这太神奇了......”

这是杰拉德这块木头唯一想得到的词汇。

法琳娜此时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她想到的东西更多一些。

这杯魔药怎么出现的？林德在书房里做了什么？

他到底会不会巫术？如果会巫术的话，他是否经历了以“福音”作为介质取得超凡力量的过程？

以及......戍卫兵团有救了！他们不会再被过度使用力量所钳制，长达近百年的抗争有希望了！

“林德，恕我直言，你的魔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和你谈一笔非常重要的交易。所有的条件只有一个：这种药剂，你只能卖给我。”

法琳娜忽然带入到商人的角色中，这让林德有些不适应。

他摇了摇头。

“我们的上一笔交易还没完成，况且——我知道法琳娜小姐来自戍卫兵团，但在我确定戍卫兵团的立场前，恐怕无法答应。”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哀求，可最后还是保持了镇静。

“林德，在你走出学院后，在你踏上旅程时，会对我们有所改观的。”

......

三人互相道了晚安，林德独自坐在沙发上，困倦袭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神秘】的命途，聆音与聆音之芽，诗蒂与施布莱，学院与戍边卫队，法琳娜与戍卫兵团，还有新的合成物水（暗）与水（均衡）......

事件发展的方向总归是好的，似乎幸运女神也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但一切还未结束。

赞恩与父亲的交情是什么？已经成为木偶人的塔科夫怎么办？如果学院察觉到有人在阻碍他们的计划，是否会采取更加激进的行动？静血之躯的情报与碎屑要如何弄到手？

以及是否应该和法琳娜进行下一笔交易？

事件已经发展到一个交界点，每一个事件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但在爆发以前已经没有更多行动的价值。

只有等待。

“明天还是正常去上课吧，我该潜伏起来了。”

......

绵延的不安与短暂的放松交融在一起，林德沉沉睡去。

天刚破晓，他便溜出天鹅公馆，搭上了第一趟去往集市区的公共马车。

他已经把祛除聆音的最低用药量告知了法琳娜，并且留了一杯水（暗）便于他们测试稀释程度。

相信再过不久，聆音的解药就会在法琳娜的包装下以某种咖啡或是饮料的形式，以低廉的价格上市，全面祛除学院内存在的聆音。

而自己，则有别的事情要做。

“林德......前辈，您也要去看望赞恩先生？”

马车上，赫然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被施布莱教授带走治疗的诗蒂·阿黛尔，此时的她看上去已经痊愈，精神也恢复了正常。

林德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他看到，穿着削肩裙的诗蒂，肌肤光洁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