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搜捕

直到清晨，连绵的雨声才逐渐停歇下来，不过看样子昨晚应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坐在去往集市区的公共马车上，依然随处可见地面被踩踏后留下的凌乱脚印。

今天是林德来到最终学院的第二个月，也就是说，今天将会为贵族学生进行第二次精神力检测，至于普通学生的检测会在之后的五天时间内分批次测试。

林德不打算躲在天鹅公馆，反正现在他的精神力还没有到达1.5，是否进行检测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去一趟自救会，把昨天晚上获得的一些关键信息告知。

马车停在了集市区附近的大道上，林德刚下马车就感觉到这里有些异常。

路人纷纷往交易市场的反方向离开，眼中带着不解、疑惑和好奇，不时回头朝里面张望。

“真倒霉，那些卫兵买东西都不付钱的吗？卡麦尔太太，您也不管管他们，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

一位年轻的女士穿着褐色的修身衣，头上裹了一块浅紫色头巾，双手提着一只沉重的木桶边走边抱怨，挽起的衣袖下面，浅黄肤色的手臂上多了几道狰狞的黑印。

在她身后年长一些的女士有意无意地敲打了一下她的腰际，简短而凝重地警告着：“别说了！这种时候可不能和他们讲道理，把你当成那什么自救会的人就糟糕了。”

心事重重的两人与林德擦肩而过，甚至没发觉她们面前的人是昨天订购了大量魔药素材的顾客。

林德内心也沉重起来，不去理会魔药素材的问题，脚步开始向前挪动，不动声色地来到集市区入口处能够观察到占卜屋的一家点心屋里。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点心屋里的生意还不错，一进屋就能闻到诸如牛奶，可可脂以及蔓越莓或者是柠檬的香味。在稍稍亮着橙黄色灯光的货架前选购的人就有五六个，而他们也没有像刚才那批人被驱离。

林德熟练地抓起一只餐碟，走过靠后一排货架的同时扫了一眼贴着价格标签的烤面包，随后来到最前排的货架，悄无声息地伪装成其中一位顾客。

透过玻璃橱窗，他开始观察占卜屋的情况。

占卜屋距离点心屋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那里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卫兵围得水泄不通，只留出一条窄窄的、用来搬运东西的通道，陆续有摊开的地图、古老得包浆的长桌和木椅被三五个卫兵抬了出来，堆积在一个身材肥胖、只勉强戴了一顶军帽的老头面前。

而在他身后，是一堆被撕成了碎片的深蓝色天鹅绒幕布，颜料在潮湿的地面上晕染开，好让人注意到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这代表着自救会的据点占卜屋被清洗了，甚至连地下室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发生什么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出来？是有人擅自行动，还是......

昨天那个扮成小丑的男人似乎是唯一一个知道占卜屋这个据点的人，他应该是从李恩下士口中得到的信息......

有些紧张的同时，林德也松了口气。

昨天那个男人应该只知道《誓约名录》交接的地点以及暗号，对于自救会成员的身份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那么自救会的大家，现阶段应该是安全的。

身体微微后仰，狭窄的通道里一位客人与他背靠背交错着走过去，与昨天晚上进入天鹅公馆时出现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危机感再次浮现。

他瞪大了眼睛，微微侧目，看着走向柜台的那位客人。

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深黑色外套，右手握着礼杖，左手则背在身后。

“幸好你们的点心屋还没关门，阿里先生。记得上次来学院还是两三年前，你知道的，王都的老家伙可吃不惯丹特丽安的伙食，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都是吃你们的点心捱过来的。”

中年男人侃侃而谈，脸上露出非常怀念的神情，转头的瞬间林德看到了那张留着一字胡须的脸庞，就是昨晚出现在天鹅公馆，还拿走了一个皮箱的那个人！

虽然很想辩驳自己不叫阿里，店员看着男人怀念的神色，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他将点心放进一个精致的点心盒子里，递给中年男人的同时露出礼节的微笑。

“欢迎下次再来，尊贵的先生。”

男人拎起点心盒子，回头向外点心屋外走去。林德已经将自己的位置换到背对占卜屋的货架，原先那条通道畅通无阻，男人没有多看这里的客人一眼。

林德继续盯着男人的背影。

他已经可以确定，让他产生危机感的就是这个中年男人，但从他的行为举止、嗓音以及身高判断，却又不是那个用道具枪威胁自己的小丑。

肖恩拎着点心盒子径直走向了围满卫兵的占卜屋。

“里斯先生，集市区的这家占卜屋的确是自救会的老窝，不过我们运气有些差，昨晚那样的大雨，想必他们不会留在这里。”

福尼亚拖着肥胖的身躯小跑两步，来到肖恩面前，面露殷切地汇报情况。

肖恩不说话，将目光投向福尼亚身后的罗克少尉。

罗克少尉摇了摇头。

“福尼亚，你很不错。短短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偷窃机密文件的蟊贼的老窝，血宴大公让我带走的木偶人也已经准时出发。看来学院院长这个位置，还是由你再坐几年比较好。”

肖恩挽了挽袖口，终于十分难得地对福尼亚说出了赞赏之词。

“既然没有抓到人，就把占卜屋周围这些自由民经营的商户都好好查查，顺便把那家点心屋的人都弄走，上次来可没有这么吵闹。我明天就回王都，那边还有公务没处理，后续有什么情况，你直接联络罗克。”

“遣散商户的时候不要动那家点心屋，不是您安排的嘛？我的大人。再说上次来，您可是以监查官的公务身份来的呀！”

福尼亚在心底稍稍抱怨了一句，但很快就被受到褒奖的喜悦冲淡了。

——那个奥拉弗是真的知道些秘密的，看来有必要和他进行深入的合作了。想要让一个被流放庭判决流放的人恢复自由民身份，稍稍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可能。

——虽然里斯先生不会把自救会这种小孩子的闹剧放在心上，但抓捕自救会却是能够证明自身价值的极好材料。

啪嗒。

肖恩眉头紧锁，将点心盒子摔在地上，精致的糕点瞬间染上泥污。

“真难吃。”

......

林德将一切看在眼中，对于中年男人的身份终于有一些指向性的猜测，看着卫兵已经准备对点心屋动手，压了压帽檐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林德，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