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重生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紧随其后的雷声如同上古巨兽的咆哮,震得破旧窗棂嗡嗡作响。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仿佛有千万只鬼手在同时叩击屋顶。

“哎!快点快点!这鬼天气...”

两个披着蓑衣的身影穿过雨幕,灯笼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年长的家丁踢开脚边腐烂的木板,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裤腿,他嫌恶地啐了一口。

“张哥,听说这里住着位小姐?”年轻家丁缩着脖子问道,声音被雨声削得七零八落。

“我呸!”被称作张哥的男人突然转身,灯笼昏黄的光照出他脸上狰狞的褶子,“什么小姐?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种!”他粗短的手指戳向雨幕深处,“看见没?连府里最低等的丫鬟都住在西厢,这位倒好,直接发配到柴房隔壁了!”

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不远处摇摇欲坠的茅屋。雨水顺着茅草屋顶的破洞倾泻而下,在门前汇成浑浊的小溪。

年轻家丁突然打了个寒颤:“可、可老爷每月都让送饭...”

“那是怕饿死了不好交代!”张哥从怀里掏出个发霉的馒头,随手扔在泥水里,“喏,今天的饭。要送你自己送,老子可不想沾晦气!”说罢拖着瘸腿匆匆离去,木屐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茅屋内,霉味混着血腥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

柳恬蜷缩在墙角,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枯瘦的手指深深抠入地面,在泥地上拖出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高烧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但求生本能仍驱使着她向门口爬去。

“救...命...”

嘶哑的呼喊刚出口就被雷声吞没。十七岁的少女像条濒死的鱼,每挪动一寸都要忍受全身骨骼的抗议。当指尖终于触到门板时,她却突然僵住了。

(出去又能怎样呢?)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那个自称父亲的男人把她从乡下接来,却连正眼都不愿给她;她七岁生辰那天,二小姐故意打翻烛台烧毁自己的新衣,诬赖柳恬嫉妒而为,柳恬满脸委屈为自己辩解,换来的只有管家的一顿藤条;而后被关进柴房,进柴房前柳涵那句“贱种就该待在垃圾堆里”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咳咳...!”

一口鲜血喷在斑驳的门板上,像朵凋零的梅花。柳恬苦笑着摸向颈间的玉佩——娘亲留给她唯一的物件。温润的玉面早已被磨得发亮,此刻却冷得像块冰。

“要是...能重来...”

玉佩突然泛起诡异的青光。少女的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刻,她恍惚看见玉佩中浮现出娘亲温柔的笑脸。

白光炸裂的瞬间,现代白领柳恬正在经历人生最漫长的三秒钟。

安全气囊爆开的闷响。挡风玻璃像蛛网般裂开的纹路。山石撞击车门的金属扭曲声。所有感官被无限拉长,仿佛坠入粘稠的时空裂隙。

“柳恬...柳恬...”

缥缈的呼唤从宇宙深处传来。她突然想起奶奶讲过的民间故事——人将死时,会有阴差举着引魂灯来唤名...

“开什么玩笑!我新买的香奈儿包包还没...”

意识骤然坠入一具陌生的躯体。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柳恬差点再度昏厥。她发现自己正以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右手指甲全部外翻,身下是混合着血水的泥浆。

“什么情况?!”

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她看清了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以及身上散发着霉味的粗布衣裳。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柳府。私生女。柴房。虐待。

“卧槽...穿越了?!”

现代社会的记忆与古代小姐的经历在脑中激烈碰撞。柳恬突然想起昨晚熬夜追的某文学城小说,当时她还吐槽作者把女主写得太圣母,现在...

“所以我是穿成虐文女主了?”她盯着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还是地狱开局的那种?”

屋外雨声渐歇,一缕月光从茅屋顶部的破洞漏下来,正好照在墙角的小水洼里。柳恬借着这点微光,开始清点现状:

1.严重营养不良的身体

2.疑似肺炎的高烧

3.门外可能有监视的家丁

4.脖子上的神秘玉佩

“首先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咬着牙扶墙站起,突然摸到墙缝里藏着什么。抽出来一看,是半截生锈的剪刀。

记忆碎片闪现——原主偷偷藏起它,本打算用来自尽。

“傻姑娘...”柳恬鼻子一酸,随即握紧剪刀,“现在它是我们的手术刀了。”

她踉跄着挪到水洼前,水面倒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约莫十六七岁,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嵌着双过分大的眼睛,左额角还有道结痂的伤疤。但最让她震惊的是,这张脸竟与自己大学时代有七分相似。

玉佩突然发烫。柳恬低头查看时,一滴血不慎落在玉面上,竟被瞬间吸收。玉中浮现出极淡的凤凰纹路,转瞬即逝。

“有意思。”她露出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将玉佩塞回衣领,“看来不是普通虐文呢。”

远处传来打更声。柳恬蹒跚着走向摇摇欲坠的木床,每走一步都在盘算明天的计划。当终于瘫倒在霉味刺鼻的草铺上时,她对着漏雨的屋顶竖起中指:

“柳涵是吧?给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