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嫁(求收藏)
- 白发谪仙,化作侯府千金守护灵
- 轻梦如夙
- 3066字
- 2025-06-10 11:02:59
勇毅侯府,松鹤堂内。
紫檀雕花窗棂透进天光,映着堂内素雅的陈设。
勇毅侯太夫人石崔氏端坐上首,云鬓乌亮,只簪一支通透的羊脂白玉簪,身着墨绿缠枝莲纹锦缎褙子,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韵,此刻却凝着一丝审视。
她虽尊称太夫人,但却不是垂垂老矣,而是四十许间,风韵犹存、精明内敛的当家主母。
案几上,摊着永宁侯府刚送来的大红礼单,末尾一行小字尤为醒目:附苏氏清晴生辰八字。
“柳氏的手,伸得倒快。”石太夫人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从容,指尖在礼单上轻轻一点。
她看向侍立一旁的儿子石毅。
石毅年方二十,身量极高,足有八尺,身姿挺拔如松。
一头墨玉般的黑发束得齐整,衬得面容愈发英挺。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直,唇线清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目光锐利如鹰隼,透着远超年龄的坚韧与沉稳。
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俊朗的五官又不失贵气,举手投足间,已有年轻侯爷的威严与气度。
石毅一身玄色劲装未除,刚从演武场回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郁与的冷硬。
他扫了一眼礼单,眼神毫无波澜,只沉声道:“内宅之事,母亲做主便是。”
石太夫人微微颔首。
儿子心系北疆父仇,无心儿女情长,她自然知晓。
但石家子嗣亦是大事,不能耽搁。
她沉吟道:“苏昌邑这个嫡女…听闻容色才情在京中颇有声名。只是,”她话锋微转,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这般急切,借贺礼之机递上生辰八字,柳氏这当家主母的做派…透着几分轻率。永宁侯府内里,只怕是不太平静。”
时机不对,永宁候的心思难测,这门亲,还需需掂量。
翌日,勇毅侯府角门。
日头西斜,侯府后巷人声渐稀。
守门小厮正打着哈欠整理乌木信匣,忽见一封素白信笺,不知何时被塞进匣格缝隙里。
无署名,无落款,只封口处印着一枚极淡的、几乎看不清的梅朵暗纹。
小厮不敢怠慢,层层递至松鹤堂。
松鹤堂内,烛火摇曳,照的堂内亮堂堂的。在烛光的照耀下,勇毅侯府议事堂显得颇为巍峨宏大。
堂中四根红漆巨柱顶天立地,柱上盘龙张牙舞爪。
一侧壁上,陈列着锋利刀剑与斑驳甲胄,诉说着往昔战功。
另一侧,名家书画悬挂,显得古韵悠然。
正上方,以沉香木装裱的皇帝墨宝“忠勇靖国”,金光闪耀,下方长桌铺着黄锦,摆着文房四宝与兵书,颇有威严尊贵之气。
此时石毅和石太夫人正坐在两侧座椅上议事,正在查看白天所收信件,石太夫人已跟前任勇毅候多年,勇毅侯府的人脉和资源也要慢慢交代给自己的儿子,这两个月每天都要在此和儿子一起处理事务。
石太夫人,拿起信件,突然看到一封既无署名,也无落款,描着梅朵暗纹的素白信笺,不禁内心一动,这信笺一看就是女儿家寄的,莫非是儿子的桃花,急忙拆开。
素笺上,一行行簪花小楷清丽工整:
“勇毅侯石将军勋鉴:
清晴久仰将军门庭忠烈,世代英风。今闻将军承袭爵位,克绍箕裘,心实钦慕。北疆战事,牵动京华,将军以弱冠之年,担家国重任,清晴虽处深闺,亦感佩于心,唯祈烽烟早靖,将士平安。
然清晴不敏,生母早逝,承欢膝下之日短;继母持家,深恐有负先妣遗训与门楣清望。每念及此,夙夜忧思,如履薄冰。
将军志在千里,清晴唯愿遥祝勋业,不敢以琐事相扰。然心有所感,不吐难安,故冒昧致书。将军见信,付之一炬可矣。
苏氏清晴敬上”
石太夫人默默阅后,虽觉私下写信与礼不合,但也暗暗称赞。
石太夫人指尖拂过那清丽的字迹,目光在“继母持家”、“如履薄冰”几字上停留片刻。
这信写得极有分寸:开篇赞石家忠烈,切中儿子心结;中间婉转道出自身处境艰难,无直接怨怼,只透孤女之忧;结尾谦卑自抑,更言明可焚毁,撇清攀附之嫌。
“好一个苏清晴。”石太夫人唇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信,看似坦荡陈情,实则字字机锋。
昨日柳氏才送来“提亲”的礼单,今日这正主儿的私信便到?若说巧合,未免太巧。
究竟是这苏大小姐真在府中处境堪忧,急于寻找外援?
还是…柳氏母女联手做戏,想借这封信坐实联姻,或另有所图?石太夫人心中已有成算。
她抬眼看向石毅,将信递过去:“毅儿,你瞧瞧。”
石毅快速阅过。信中提及北疆将士、门楣清望,确让他心中微动。但“如履薄冰”、“冒昧致书”等语,又让他眉头微锁。
私下通信,终是逾礼。尤其在他刚拒了对方府上提亲的当口,这信,倒像一根精心抛出的线。
“母亲以为如何?”他问道,语气有些低沉。
石太夫人端起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眼中精光闪动:“字是好字,情…倒也真切几分。这苏清晴,若真如信中所言处境艰难,还能写出这般得体又暗藏机锋的信,心性才情,倒是不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挺拔的身姿上,语气带上几分现实的考量,“永宁侯府的门第,倒也配得上。苏昌邑在北疆,根基雄厚,与他家结亲,对你在北疆建功,杀蛮子,报老爷的仇也是大有帮助的,也可以说是良配了。若此女容貌才德果真上佳,身世清白,性子也稳当…结这门亲,于你,于石家,未必是坏事。总好过娶个空有家世、心思浅薄的。”
她放下茶盏,指尖点了点那信笺:“柳氏昨日送八字,今日苏清晴便‘忧思难安’致信?这戏…做得太足了些。让下人去打听打听吧,我倒是想看看,这苏大小姐在永宁侯府究竟是何光景,这封信背后,是孤女求生,还是…蛇蝎做局?若她当真妥当,”石太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当家主母的决断,“柳氏想借机攀附?哼,我们便顺水推舟,娶了这明珠就是。若是个不安分的…这信,便是她永宁侯府自己递上来的把柄!”
听雪轩,此时还是一片宁静,花荫下,苏清晴静坐,梅花香浮动,苏清晴周身似被轻笼一层梦幻薄纱。
她身着月白绸裙,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
此时她专注地捧着书,目光在书页间流连,小巧的鼻子轻耸,樱唇微抿,时而浅笑,似与书中人同喜。微风拂过,花枝摇曳,时有一枚花瓣飘落肩头,苏清晴却浑然不觉,此时她已沉浸在书中,这一方美人阅书的天地显得格外静谧。
正在此时,却又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破坏了这份宁静,伴随脚步声而来的,是更大的呼喊。
“小姐!不好了!”
原来是绿怡,此时她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惊惶与愤怒。
绿怡一路小跑到正在树旁安静看书的苏清晴身边,喘了几口大气,才压低了声音急声道:“外面…外面都传遍了!柳姨娘借着给勇毅侯府送贺礼,竟…竟把您的生辰八字也夹在礼单里送过去了!现在满府都说…说您要嫁给那位新袭爵的勇毅侯爷了!”
苏清晴执书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书页边缘,被指尖捏出一道细微的折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看不清神色。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唯有散发的清冽梅香依旧流淌。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缓缓合上了书卷,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书封上冰冷的纹路。
绿怡见她的小姐沉默,更急了:“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呀!柳姨娘这是要把您往火坑里推,那勇毅侯府…”
“绿怡。”苏清晴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初春湖面破开的薄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越过花枝,望向轩外那片被高墙分割的天空。“慌什么。”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磁欧幼苗旁,指尖轻轻抚过那翡翠般的嫩叶。
微凉的触感传来,同时一股清气入体,让她纷乱的心绪沉淀下去。
“八字是死的,人是活的。礼法…压不住人心。”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是说给绿怡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更仿佛穿透虚空,落在那无形的魂影所在之处。
“我苏清晴此生,姻缘一事,只问己心。”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绿怡焦急的脸上,唇角竟微微扬起一丝极淡、却无比坚定的弧度:“既已心有所属,许下诺言,便是刀山火海在前,礼法枷锁加身,也绝不更易。莫说一个勇毅侯,便是天塌地陷,也休想让我另嫁他人!”
阳光衣裙上,也落进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清澈见底,映着磁欧幼苗的点点微光,仿佛承载着比金石更坚的信念。
此时风过庭院,只余树叶沙沙作响,和她那句无声却重逾千钧的誓言,在听雪轩内静静回荡。落在她素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