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钧一发

“来将可是耶律良才？陛下在此，请上前答话！”

萧远山以内力送出喊话，洪亮的嗓音清楚地进入了每一名叛军的耳中。

果见耶律良才大喇喇地走出队列，向山上高声道：

“耶律洪基，先帝册封大元帅重元为皇太弟，早已天下皆知！你违背先帝遗愿，称帝篡位，简直人神共诛！若是识相，便早早将帝位禅让给皇太弟，还能留你一命！”

耶律洪基喜怒不形于色，只冷哼一声，道：“皇叔耶律重元在哪里？我要和他说话！”

“这…”耶律良才迟疑了一下，“新皇忙于政务仍在上京，没时间陪你耽搁！”

萧易闻言却是神色一动：“若是耶律重元当真叛变，这么重要的时刻，绝不会不在场…恐怕，重元对这场叛乱毫不知情，是耶律良才贪图从龙之功，见陛下势单力薄，便想浑水摸鱼，扶保主子上位！”

“言之有理！”

耶律洪基眼前一亮，对萧易的分析大加赞同，同时心中不免纳罕：萧易之前不过是粗犷武夫，怎地大病一场后，头脑心思反而灵光了？

只听萧易娓娓道来：“若是上京没被耶律良才控制，这事就好办了。我们可以派出三支小队，从东南西三个方向突围。

只要有一支突围成功，便能将陛下被困帝陵的军情传递出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救援到来之前，死守庆云山！”

“此计大妙！”耶律洪基和萧远山均拊掌一笑，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丝生机。

事不宜迟，耶律洪基立即命人从自己的大帐皮室军中挑选勇武过人、悍不畏死的契丹勇士。

皮室军是辽君的心腹部队，无不以为皇帝捐躯为荣，一时间纷纷自告奋勇…如此，很快便组成了三支“敢死队”，准备进行突围。

“陛下，臣…也愿往！”此刻萧远山奋然站出，向耶律洪基请命。

耶律洪基爱惜其才，赶忙劝道：“萧卿，这次突围九死一生，你何必…”

“陛下，旁人能上战场，我萧远山若不能以身作侧、言传身教，岂非有负总教习之名？”

当即不由分说，披甲上马，加入了突围小队。

五十四名契丹勇士分成三队，每队一十八骑，率领守军浩浩荡荡地往山下杀出！

山上杀声震天，烟尘滚滚。

耶律良才见守军不据险而守，反而大胆进攻，不由得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当下一挥手，叛军挽弓搭箭，无数箭矢如雨般落入了皮室军之中。

一时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在抗过了几轮箭雨后，皮室军开始回防撤退，而三支精锐铁骑，如龙般冲出，杀入了敌方重围！

叛军被杀得措手不及，仿佛让尖刀划开了三道血淋淋口子，朝两边翻涌。

“不要乱，守住阵脚！”耶律良才见势不妙，知道辽帝想要突围出去求援，急吼吼地传令三军。

敌人毕竟势大，突围小队杀至中心，已陷入了重重包围，骑速渐行渐缓，队伍中不断有人中戈坠马，人数越来越少…

不知何时，三支小队只剩下西方突围的萧远山一骑。

他的马匹被射成了“刺猬”，也不支倒地，萧远山随即飞身下马，发足狂奔，施展出“蛇行狸翻”，以诡异身法在乱军之中穿梭。

“好功夫！”萧易在山上看得清楚，此刻也是热血沸腾，与守军一起盼着萧远山能逃出生天！

“给我拦住他，不要放脱一人！”

耶律良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放走一人和放走整支突围小队全无区别，旋即擂起战鼓，围杀萧远山。

然而以萧远山武功之高，身边哪有人是他一合之敌？叛军见之，无不披靡避让。

他杀至阵尾，将一个辽将飞踢下马，骑上坐骑后纵马一跃，瞬间突破了包围圈！

箭矢飞来，最近的距他身后不过三尺…最后还是落在地上，众人眼看着萧远山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攻山！攻山！攻山！”

见放跑了萧远山，恼羞成怒的耶律良才转而进攻庆云山。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趁援军未到之前，擒住耶律洪基。

叛军如蚁群般冲上山坡，乌压压的一大片，瞧不到尽头；随即敌我双方狠狠地碰撞到了一起，喊杀如雷，撼动山峦。

皮室军个个奋勇杀敌，以一当十，杀至黎明时分，鲜血染红了整个庆云山阳…叛军士气大沮，耶律良才不得已鸣笛收兵，准备酝酿下次的进攻。

虽然这次击退敌军，但是耶律洪基的三千皮室军也损失大半，只怕援军未到，他们就先扛不住耶律良才的下一轮猛攻了…

牺牲士卒的尸首被一批批抬了下去；不少辽兵坐在青石上裹伤，发出一声声痛苦地病吟。

耶律洪基心中悔恨万分：本来这些大好男人不必用命拼杀，都是因为我不愿回京，像个男人一样的面对天下，反而在这里自伤自怜，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我真是太软弱了！

布好山上的层层防线，他望着山下连营百里的敌军，不由得长叹一声：

“唉…我们也回去吧。”

回到帐内，耶律洪基见萧观音背上的琵琶，少有的温柔一笑：“萧姐姐，你再弹一曲琵琶给我听听，好吗？”

萧易和妹妹萧观音一愣，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耶律洪基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是，陛下。”

萧观音自小学习诗词歌赋，词曲双绝，是辽国数一数二的大才女。只见她解下琵琶，素手扶弦，随即一首曼妙曲调充满了大帐。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

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

张鸣筝，待君听；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

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

剔银灯，待君行；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

为是秋来展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

换香枕，待君寝…”

曲调婉转，唱词哀怨，加上萧观音那双惹人怜爱的醉眸，仿佛整个银河星辰都随之旋转了起来…

曲至终了，萧观音收起琵琶，盈盈下拜。

耶律洪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拊掌大笑：“词好，曲也好！我能听到这等仙乐，也不枉此生了！”

“陛下！”

耶律洪基摆了摆手：“萧易，我与你妹妹萧观音情投意合，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我也不想以权势压你；只希望能得到你这个做大哥的祝福…”

萧观音羞涩地低下头，一滴清泪却悄然从她的脸颊划过。

萧易心中动容，上前拱手道：“臣不敢…若是我小妹喜欢，我自然不会反对。”

“谢谢大哥！”萧观音和耶律洪基齐声道，两人对视良久，情意绵绵。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假意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沉默：“不是我破坏气氛…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也许能救下咱们的性命！”

“快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