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名动宗门，老夫亲召

风停了。

那十八根石柱的嗡鸣，那万千长剑的朝拜，皆在此刻归于沉寂。唯有演武场上那股由金焰焚烧过的焦灼气息，与浓郁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提醒着众人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并非幻觉。

死寂。

一种能让人耳膜生疼的死寂。

所有目光，都汇聚于擂台之上。汇聚于那道拄剑而立、鲜血自脚踝汩汩流出的青衫身影。他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因真气耗尽与强行破境而显出一片潮红，却依旧站得笔直，如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李墨的视线，穿过了无数张呆滞、惊骇、敬畏的脸孔，最终落在了远处人群中，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庞上。

赵恒。

二人目光相触，没有言语，没有杀意。李墨的眼神平静，淡漠得如一口深秋的古井，倒映着赵恒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平静，比任何怒火与剑意，都更让赵恒通体冰寒。

他完了。

这个念头，如一道九幽寒雷，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他算计了一切，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与手段，布下这十面埋伏之局，本以为是手到擒来，将此子彻底碾碎。

却不曾想，他亲手为这块顽石，添上了最后一把火，将其锻成了一柄光耀当世的神兵。

他不仅是败了，更是成了这传奇一幕中，最可笑的那个注脚。

赵恒身旁的石泰，那张素来古板如岩石的面庞，此刻亦是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他看着台上的李墨，看着那柄金焰尚未完全褪去的凡铁之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名为“恐惧”的涟漪。

磐石之境？

不，此子的心性，早已超越磐石，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一道冰冷的声音，如铁律般响起。

“执法弟子，何在？”

高台之上，内门大长老宋知秋身侧，一名身着玄黑长袍，面容清癯，双目如隼的长老缓缓起身。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戒律堂首座，林远山。

“在！”

人群中，四名身着同样玄黑劲装，腰佩戒律刀的弟子排众而出，声如洪钟。

林远山目光一扫，精准地锁定了台下那三名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弟子，又落在了赵恒与石泰身上，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擂台比武，暗箭伤人，形同谋害同门。赵恒，石泰，主谋。其余三人，从犯。证据确凿，一并拿下，押入戒律堂水牢，听候发落！”

赵恒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嘶声道：“长老！我……”

“聒噪。”林远山眼皮都未抬一下。

一名执法弟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赵恒身后，一记手刀砍在其后颈，赵恒后面的话，便尽数堵死在了喉咙里，软软地倒了下去。石泰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台上的李墨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悔，有恨，更多的，却是一种认命的颓然。他任由执法弟子封住气海，被拖死狗一般带走。

一场席卷内门的风波，就以这般雷霆万钧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演武场上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弟子们看着被带走的赵恒等人，心中再无半分同情，只余下对台上那人的深深敬畏。

李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识海之中，那片淡蓝光幕，正悄然变化。

【叮！剑鸣会扬名，引宗门异象，达成特殊条件，“鼎剑阁真传弟子（核心）”身份提前激活！】

【奖励：宗主级月例份额，内门禁地修行权限（藏经楼顶层、剑冢、地火窟核心区）。】

他脚下一软，险些栽倒。那柄凡铁之剑，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哀鸣，寸寸碎裂，化为一地凡铁。

一道身影飘然而至，扶住了他。

是苏筠。

她不知何时已来到台下，此刻看着李墨，那双清冽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枚回天丹，不由分说地塞入李墨口中。

“今日之后，再无人敢欺你。”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生机瞬间游走四肢百骸，修复着他受创的经脉与伤口。

高台之上，宋知秋朗声道：“此届剑鸣会，魁首，李墨！”

他话音一落，目光扫过身侧几位长老，抚须笑道：“诸位，按照惯例，该是你们挑选弟子的时候了。李墨虽已是真传，却还未有师承，哪位想收下这块璞玉啊？”

此言一出，场间气氛瞬间被点燃。

“李墨，老夫乃传功堂长老，门下弟子三千，主修《沧浪剑诀》，与你水火相济，可为大道之基！若入我门下，传功堂所有典籍，任你翻阅！”

“放屁！李墨乃纯阳剑体，修的更是烈火剑意，当入我战堂！老夫秦山，战堂之主，愿以亲传弟子之位待之！入我战堂，战功换宝，法器丹药，应有尽有！”

“秦山你个莽夫，莫要误人子弟！李墨之才，在乎‘意’，而不在‘力’！当随老夫静修，观摩天地，方能得剑道真解！老夫愿以太上长老身份，引其入我静心崖！”

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实权长老，甚至连几位久不出世的太上长老，此刻都纷纷开口，争得面红耳赤，都想将这万年不遇的奇才，收入自己门下。

苏筠立于李墨身旁，看着这一幕，那张清冷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如雪山之巅悄然绽放的一朵莲花，清丽，动人，带着一丝欣慰，一丝期盼。

李墨听着耳边那些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疯狂的许诺，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他正欲开口，对众位长老行礼，再做抉择。

就在此时，一道无比苍老，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威严声音，自九天之外传来，悠悠然响彻整个鼎剑阁。

“此子，与老夫有缘，便由老夫亲自教导吧。”

这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场间所有喧嚣。

那正在争吵的几位长老，闻言皆是神色剧变，脸上那份急切瞬间化为无上的恭敬与虔诚，齐齐朝着鼎剑阁最深处，那座终年云雾缭绕的主峰，躬身行礼。

“恭迎太上祖师！”

宋知秋，林远山，秦山……所有长老，所有执事，所有弟子，尽皆俯首，神态肃穆。

太上祖师？

李墨心中巨震。那是只存在于鼎剑阁传说中的人物，是开派祖师的师弟，据说已闭关数百年，世人都以为他早已坐化，不曾想，今日竟因他而现世！

话音刚落，自那主峰之巅，一道璀璨的金光大道，破开云海，横贯长空，如神桥天降，径直铺展而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墨的脚下。

金光温润，神圣浩瀚。

李墨站在金光大道的起点，只觉周身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气息包裹，伤势与疲惫，竟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金光大道之上，一道仙风道骨，身着朴素麻衣的老者虚影，缓缓浮现。他面容慈祥，眼神温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他静静地看着李墨，那目光，仿佛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

“小家伙，你可愿随我修行，去见识一番，这方天地之外，真正的剑道天地？”

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天地之外？真正的剑道天地？

李墨心神摇曳，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师徒的缘法，更是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他那与生俱来的纯阳剑体，他那能引动天地异象的诗词能力，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或许，便能在这位传说中的祖师这里，找到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道虚影，对着那条通天大道，郑重躬身一揖。

“弟子李墨，愿随祖师修行。”

他直起身，不再有半分犹豫，抬脚，踏上了那条金光大道。

一步踏出，山河倒转，风云变色。

演武场上的一切，都化为飞速倒退的流光。

一场剑鸣，终是落幕。而李墨那真正的仙途，那波澜壮阔的剑道长卷，才刚刚，展开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