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寡人最重情义,怎会遁之?【求追读】

李元嘉观其贵主为中原女子打扮,但出行未带幂篱【垂至脚踝的纱帽】,且能配备突厥甲士宿卫,便能猜测一二。

此女应是久居突厥,但仍心向中原,投敌勋贵之妻或女儿。

隋末动乱至唐初,这样的人物很多,能混出名堂的却很少。

李元嘉思考一二,随便报了个除陇西李氏以外的中原贵族门第。

封建王朝等级制度森严,他的衣着打扮并非寒门良家子。

“某乃弘农杨氏之后,赴北地志在游学。”

李元嘉冒报道。

“哦?弘农杨氏?!”

贵女表情玩味复问道。

“然也!”

李元嘉背脊挺直,面露自豪之色,尽显贵胄子弟的傲气。

“某且问汝,弘农杨氏七世祖名讳为何?曾任何职?”

贵女质问道。

“额…”

李元嘉答不出,他连陇西李氏四世祖是谁都不知,何况弘农杨氏七世祖?

“某再问汝,弘农杨氏四知拒金之典,汝可知其详?”

贵女再问。

李元嘉还是不知。

“弘农杨氏宅门当饰以何制?祭祀时尊奉何祖为太祖?”

贵女素质三问,问的李元嘉哑口无言。

“哼!汝可真是胆大,竟敢冒替大隋宗室之后!”

贵女拍案,显然是动了真火。

此刻,李元嘉已经完全猜出此女身份,前隋宗室女,突厥可贺敦义成公主杨氏。

否则不会这般了解弘农杨氏,且称前隋为大隋。

又完蛋了!

随便说个身份,竟遇见正主。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义成公主与李唐仇怨甚深。

义成公主十四岁续降突厥启民可汗,老可汗毙天后又因游牧民族收继婚制,改降启民之子始毕可汗,再降处罗可汗,后降颉利可汗。

入草原二十余载,降两代四可汗,孤身执棋十余载,以可贺敦身份驱突厥与中原各部义军博弈,终其一生都在复兴隋朝。

如今唐革隋命,便是义成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汝为李渊之子抑或其孙?”

义成公主也猜出李元嘉的身份。

毕竟是前朝宗室女,能通过服饰的针脚面料,断定为皇家御用。

李元嘉的冷汗又下来了,李唐皇室遇见前隋宗室,且这个宗室甚是顽固,还手握重权。

突厥由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的时间很晚,有不少历史遗留,大可汗之妻可贺敦有参政议政的权利。

真就是义成公主红唇轻开,纵使他为皇室贵胄,也难逃脱升天。

“某乃大隋文献皇后之外孙,隋明帝之子侄。晚辈不知从母在此,多有怠慢,伏望海涵。”

李元嘉恭恭敬敬的行稽首礼。

稽首礼是大礼,通常是拜别父母远行或久离家中而归的晚辈给长辈行的礼。

隋唐时,“跪”与“坐”的姿态相差不大,所以“跪”礼并不会有什么屈辱感。

但顿首也就是叩头,便是在最隆重的场合下使用,君拜臣,子拜父,徒拜师。

李元嘉所行稽首礼,突出一个慢字,慢慢跪慢磕头,然后听受礼之人示意,再缓抬头缓起身,以示尊重和孝顺。

“哦,了然,既是李渊之子,母为何人?为何来北地?”

义成公主收起些杀心复问。

她觉得这位李家子还蛮有趣的,识出自己的身份后立刻攀亲,且称呼堂兄为明帝,倒是个识趣的。

“回从母,臣生母尹德妃,此来北地是被李世民掳掠而来。”

李元嘉于心中同宇文昭仪忏悔道歉。

认她人为母,实乃形势所逼。

宇文家是缢杀隋炀帝主犯,义成公主若知李元嘉母族为宇文氏,还不活剐了他。

至于认尹德妃,因为她是太子党,李世民把她儿子掳来很合理。

当然,义成公主应该不知道李家阋墙之争的站队情况。

但李元嘉必须谨慎小心,方才就没怎么思考,随便说了个弘农杨氏,结果撞枪口上了。

“起身回话!”

义成公主拍案而起,语气尽是恨意。

“从母且问,某必知无不答。”

李元嘉郑重道。

“李世民为何来北地?出使亦或躲灾?”

“躲灾!”

李元嘉回答的很干脆,方才抛出李世民就是给自己挡刀的。

天策上将是李唐统一中原的第一功臣,自然也是义成公主的第一仇敌。

“长安有异?李世民还是太子谋反?”

“秦王谋反,欲挟持陛下,被太子齐王镇压,后出逃长安北上来此。”

“为何不去洛阳?”

“不知,某非秦王府之人,是大兴宫乱时被裹挟而来。”

“李世民现有多少人马?”

“秦王府战将十余人,还有众多玄甲军于城外听教。”

“长安城防如何?”

“不知,某只是个稚童,安知诸多家国大事?”

“李世民于何处?”

“执失家族。”

“李元嘉!李元嘉!汝…”

突然!

执失善光高声呼喝而来,随见可贺敦赶紧跪地行礼。

“臣执失家族执失善光,见过可贺敦殿下。”

“他是李世民派来监押某的,还请从母恕其冲撞圣驾之罪。”

李元嘉又见礼,并为执失善光脱罪。

其实人家义成公主根本没在乎一个小族氏的晚辈,更不会治什么冲撞之罪。

李元嘉多此一举,纯粹是为拉拢人心。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无妨,你二人且随我去可汗牙帐。”

义成公主急匆匆向大利城中心的狼头纛而去。

李元嘉与执失善光后面跟随。

“某初以为汝遁矣。”

执失善光道。

言语中竟有些惭愧,安可疑救命之恩公乎?

况且,方才冲撞可贺敦尊驾,恩公还帮忙求情。

是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胡说,某最重情义,怎会不辞而别?”

李元嘉义正言辞。

“然也,药引可取之?”

“取之,用此药引外敷,但因遇可贺敦还未取药石。”

李元嘉话落,将一只小金瓶递去执失善光。

没错,就是宇文士及给他医外创的药,根本和医治便秘没丁点关系,但也用不死人。

暂时顶下喽。

“这…金的?”

执失善光未取,此药引贵重非常。

“汝速取之!人生所贵在知己,四海相邻骨肉亲。”

“某,某…”

“呜呼!何来废话!”

李元嘉将小金瓶塞进执失善光怀中。

执失善光不在言语,犹豫数次后手臂交叠李元嘉手臂。

“作甚?!”

李元嘉惊呼。

你小子,不会有什么断袖之癖吧?

“无事无事,前方有坑小心些。”

一行人很快来至狼头纛牙帐前。

李世民、执失武、执失思力、长孙无忌等人也刚好前来。

宇文士及也在,却隐于人群。

两伙人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