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是,我真成你表妹了啊?(求月票)

雾蒙蒙的清晨。

机修厂的大喇叭又开始聒噪起来。

褚卫国伸了个懒腰。

穿戴齐备后,拎着水壶去水房打热水洗漱。

回来后铺好床,叠好被褥。

正要收拾东西回二食堂上班。

结果丁秋楠踩着点来了。

“吃了早餐再走吧。”

“吃完把饭盒搁前台就行,一会下班后我过来拿。”

丁秋楠将手里捧着的,两个摞起来的铝制饭盒递给褚卫国。

知道他今天要赶早回去上班。

她早早就去食堂排队了。

“你们医务室这么早就上班?”

褚卫国就是明知故问。

乐呵呵接过饭盒。

打开第一个,常见的红薯粥。

而第二个饭盒里,除了窝头和咸菜外,竟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早上散步反正也要经过食堂,顺路去买了早餐。”

“你赶紧趁热吃吧,一会就凉了。”

丁秋楠捋了捋耳边被汗湿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很少说瞎话,没经验…

“你吃过了?”

褚卫国狐疑的看着她。

从食堂到招待所,少说也有十几分钟路程。

这饭盒摸着可还烫手呢。

她不会是一路跑着来的吧?

再一看她潮红的脸颊,说话连呼带喘的样子。

就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一会回去再吃。”

丁秋楠不在意的摇头。

她怕赶不及,打了一份早餐就急着送来了。

两个人吃肯定是不够的。

“别一会了,坐过来一起吃吧。”

“你排队买的早餐,一口没吃,我好意思全给吃咯?”

褚卫国不由分说,直接搬了条凳子来。

招待所的房间格局不大。

一张床,占了大半的空间。

靠窗的位置摆了张书桌,配两条凳子。

此时褚卫国就坐在书桌靠里的凳子上。

右手边就是墙。

“…”

丁秋楠看他这架势,自己若不过去。

这早餐怕是不打算吃了…

也只能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小心翼翼的挪到桌前。

“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吃。”

“一个人吃撑,不如两个人吃饱。”

褚卫国抬手在空着的那张凳子上拍了两下。

随即快速剥好一个鸡蛋,给她递过去。

这手借花献佛玩的是真溜…

“我自己剥就好了…”

丁秋楠看着那个剥好的鸡蛋。

几次想伸手接,又缩了回去。

这在当下已经是很亲密的举动了。

回头要是被传出去。

别人肯定会说她俩处对象了。

“就咱俩的革命友谊,剥个鸡蛋算啥,拿着吃吧。”

褚卫国看她还是扭扭捏捏。

直接把鸡蛋扣她掌心了。

随后抓起一个窝头嚼了起来。

“丁医生,你工作证落我…”

突然,前台接待员跑到房门口。

喊到一半的话卡壳了。

手里还拿着丁秋楠的工作证呢。

厂里规定,本厂职工进出招待所必须查验工作证。

她刚才着急送早餐来,把工作证落前台了。

气氛陡然尬住了…

丁秋楠迅速把手收回去。

直接就将那颗的鸡蛋揣裤袋里了。

随后红着脸,去接待员手里接过工作证。

“那我就不打扰了…”

接待员一副吃瓜的表情。

怪模怪样的就走了。

“这…”

褚卫国耸了耸肩。

他也不知道会这么巧。

可这事只会越抹越黑,说多错多。

“下次可别给人剥鸡蛋了。”

“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子…”

丁秋楠用有些凉的手搓了搓脸。

总算感觉没那么烫了。

招待所这几个大姐,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

刚才这事不出半天,就会被她们传的全厂皆知。

“嘿~你们机修厂的规矩还真多。”

褚卫国当然不会去较这个真。

小声嘟囔了一嘴。

继续啃他的窝窝头。

“不跟你说了。”

丁秋楠气都快被气饱了。

拿出鸡蛋,象征性的吹了两下。

然后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两人肩挨着肩坐在小书桌前。

窗外是白蒙蒙的雾气,和几棵光秃秃的杏树。

褚卫国看着窗外的白雾,如实质般翻涌。

白银泻地不过如此。

脑海里突然想起郑愁予老先生的一首诗来。

“念首诗给你听听?”

“嗯?”

丁秋楠很是诧异的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这没头没脑的,怎么又想起念诗了?

褚卫国见她满脸求知欲的看着自己。

也不在磨叽,清了清嗓子朗诵道:

雾来了

我像一株草

站在雾里

数自己的影子。”

他念的很慢,每念完一句都要停顿两秒。

四句念完,便又坐回凳子上。

开始啃窝头。

“还有呢?”

丁秋楠听他念完四句,等了半晌。

却迟迟不见下文。

侧头一瞅,竟见他正夹着咸菜往窝头里塞。

跟刚才念诗一比。

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四句。”

褚卫国回的理所当然。

因为他只记住这四句。

当年为了混进文艺青年的圈子。

故意把签名改成这四句来着。

“??”

丁秋楠一语未发。

褚卫国却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一溜问号。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

她也不再搭理褚卫国。

自顾闷头往嘴里塞食物。

仿佛一个得了贪食症的猫耳娘…

直到褚卫国准备去洗饭盒,丁秋楠才活过来。

一把把饭盒抢了过去。

“我洗就好了,你收拾东西吧…”

“这么大的雾气,骑车不能太快,知道吗?”

丁秋楠把盒盖扣好。

虽然还有点生气,却还不忘叮嘱他。

“也没啥好收拾的,一块去吧。”

“正好活动活动。”

褚卫国伸了个懒腰。

一只手把撂在门后的布袋提上。

锁好房门,拿了钥匙。

招待所的洗碗池设在走廊两头。

丁秋楠选了距离更近的。

“有个事,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要跟你说说。”

“昨天你打的那个刘癞子,是汪家的上门女婿。”

“这个汪家在通州这边很有人脉的。”

“他们家老爷子以前是机修厂质检科主任。”

“去年才办的病退,让他大儿子顶了岗。”

“…”

丁秋楠表情严肃的,给褚卫国介绍了汪家的情况。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以汪家在厂区的风评来看。

显然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的。

她要提醒褚卫国,防备着点。

别回头再着了人家的道。

“我心里有数。”

“回头我给你写个电话号,要是汪家人去找我嫂子麻烦,你就打这个电话。”

“就说是我表妹,家里有急事找。”

褚卫国听完,也是神色一敛。

没想到这个汪家来路还真不简单。

以后是得多提防着点。

丁秋楠闻言一征。

不是,我真成你表妹了啊?

清理完饭盒,两人聊着就到了前台。

褚卫国把钥匙交上去。

又问接待员借了纸笔。

把姚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号,写在纸条上。

折成小方块,塞到丁秋楠手里。

出了招待所,褚卫国先去推自行车。

回来时,就见丁秋楠站在路边等着。

“这回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改天你来东城区,我领你去王府井大街逛逛。”

褚卫国推着自行车,缓步往前走。

“嗯。”

丁秋楠微不可察的点头。

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一直走到厂区大门。

两人这才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