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火与针线
- 末世手术刀:开局倒计时99小时
- 均菇
- 4300字
- 2025-06-26 21:43:23
“小…小默?”
张姨那声虚弱而熟悉的呼唤,像一根微弱的丝线,穿透了林默意识深处狂暴的冰海与火狱。
他抬起、即将挥下的、覆盖着幽蓝冰晶的利爪,猛地顿在半空。指尖上,掘地者粘稠温热的血液混合着幽蓝的能量微光,缓缓滴落,在冰冷的霜地上砸开一小朵暗绿与幽蓝交织的诡异之花。
那双被冰冷暴戾彻底占据的幽蓝瞳孔,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默本人的痛苦挣扎,在那片混乱的幽蓝深处艰难地浮现,随即又被更汹涌的能量狂潮狠狠压下。
“呃…吼…”林默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身体如同承受着巨大的内部压力,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蔓延的幽蓝纹路,光芒疯狂地明灭闪烁!时而冰蓝刺目,寒气四溢,在空气中凝出细小的白霜;时而又变得炽热暗红,仿佛皮肤下有岩浆奔涌,散发出灼人的热浪!
冰与火的冲突在他濒临崩溃的躯壳内达到了顶峰!每一次光芒的剧烈转换,都伴随着林默身体不自然的痉挛和骨骼发出的“咔吧”脆响!
【警告!基因序列崩溃临界点!能量冲突失控!】
【警告!目标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紧急预案启动失败!推演功能强制关闭!】
冰冷的系统警报在林默混乱的意识中如同垂死的蜂鸣,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沉寂。扫描功能彻底灰暗。
“林爷!撑住啊!”猴子看着林默那如同即将炸裂的熔炉般痛苦挣扎的身影,心胆俱裂。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冲过去,但刚才被撞飞,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稍微一动就疼得眼前发黑。
墙角,小芬死死捂住小雅的嘴,自己吓得牙齿咯咯作响,眼泪无声地流淌。
张姨也彻底清醒过来,看清了林默此刻如同魔神降世又濒临崩溃的恐怖模样,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但看着林默痛苦的样子,浑浊的老眼里又涌出心疼的泪水:“小默…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
“猴子哥!那…那个箱子!”小芬带着哭腔的尖叫,如同破冰的锥子,猛地刺破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猴子顺着小芬颤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装着剩下两支幽蓝注射器的金属箱!就在离他不远的地上,盖子敞开着,里面两支“X-7高活性诱导剂(稳定型)”正散发着幽邃而致命的蓝光!
不行!绝对不行!
猴子脑子里瞬间闪过赵德贵炸腿的惨状和林默此刻的痛苦!这东西是催命符!用了只会让林默死得更快更惨!
“不!不能碰!”猴子嘶声吼道。
“不…不是那个!”小芬急得直跺脚,手指拼命指向金属箱旁边——那是她刚才为了推铁桶顶门,从地上随手抓起来、又慌乱中丢下的东西!一个巴掌大小、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盒子被摔开了,里面露出一些同样生锈、但形状奇特的小金属器械——弯曲的钩针、细小的刀片、还有几卷颜色发黄、线头干硬的缝线!
缝合包?!
猴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连滚爬爬地扑过去,一把抓起那个破旧的金属盒子!盒子很轻,锈得厉害,里面的器械也大多变形生锈,但…那几根弯曲的缝合针和几卷缝线,在应急灯(猴子之前放在铁桶上的打火机还在燃烧,但火苗已经极其微弱)的微光下,闪烁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
“有针!有线!”猴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抓着盒子,不顾一切地扑向正在痛苦抽搐、冰火能量疯狂冲突的林默!
“林爷!有针线!我给你缝上!缝上就好了!”猴子语无伦次地喊着,试图靠近。
“吼——!!!”
回应他的,是林默一声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他正处于能量失控的边缘,任何靠近的活物都被他混乱的意识视为威胁!覆盖着幽蓝冰晶和灼热红芒的左手猛地一挥!
呼——!
一股混合着刺骨冰寒与灼热气浪的冲击波猛地扫向猴子!
砰!
猴子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手里的缝合包也脱手飞出,里面的器械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猴子哥!”小芬惊恐地尖叫。
“呃…”猴子瘫在货架下,胸口疼得喘不过气,看着散落在霜地上的生锈针线和远处如同困兽般嘶吼的林默,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完了…连靠近都做不到…
“小默…别怕…张姨在…”一个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张姨!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墙角爬了起来。后脑的肿包让她脚步虚浮,视线模糊,但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在冰火地狱中痛苦挣扎的身影,那身影和她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却心地善良的孩子重叠在一起。恐惧被一种更原始、更强大的情感压倒——那是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
她踉踉跄跄,无视了地上流淌的暗绿色粘液和刺鼻的血腥,无视了林默身上散发出的恐怖能量波动,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林默挪去!
“张姨!别过去!危险!”猴子嘶声大喊,挣扎着想爬起来阻止。
小芬也吓得捂住了嘴。
但张姨充耳不闻。她眼里只有那个痛苦的孩子。“小默…是张姨…别怕…让张姨看看伤…”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也许是张姨身上毫无威胁的气息,也许是那声熟悉的“张姨”,林默那狂暴混乱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过去的温暖信号。
他挥向张姨的、裹挟着混乱能量的手,在触及张姨破旧衣襟前的瞬间,猛地僵住!剧烈地颤抖着!覆盖其上的冰蓝与暗红光芒疯狂闪烁、冲突,最终竟没有落下!
张姨趁机,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了上去!不是攻击,而是像拥抱一个受惊的孩子,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死死抱住了林默剧烈颤抖的腰!
“小默!别动!让张姨帮你!”张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粗糙、布满老茧的手,不顾林默皮肤上那灼热与冰寒交替的诡异触感,颤抖着摸向他后背那处最狰狞的伤口!
入手一片湿滑粘腻!崩裂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边缘红肿发黑,混合着暗红的血液、浑浊的黄水和剥皮鬼留下的污秽,散发出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剧痛和被触碰的刺激,让林默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挣扎的力量差点将瘦弱的张姨甩飞出去!
“按住他!猴子!快!按住他!”张姨用尽全身力气死死箍住林默的腰,朝着吓傻的猴子嘶声大喊!
猴子猛地惊醒!看到张姨竟然暂时“安抚”住了狂暴边缘的林默,他顾不得胸口的剧痛,连滚爬爬地扑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压住林默疯狂挣扎的上半身!膝盖顶住林默的脊背!
“小芬!针!线!快!捡过来!”猴子朝着墙角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林默挣扎的力量大得惊人,像一头垂死的凶兽,每一次发力都让猴子感觉骨头要散架!
小芬看着地上散落的生锈器械,又看看被张姨和猴子死死压住、痛苦嘶吼的林默,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但看着张姨那决绝的背影和猴子通红的眼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一咬牙,放下小雅,扑到地上,双手在冰冷的霜地和粘液中疯狂摸索!抓起那几根弯曲变形的缝合针和几卷发黄发硬的缝线,连滚爬爬地冲到张姨身边!
“给…给!”小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把针线塞到张姨手里。
张姨的手抖得更厉害。生锈的针冰冷刺骨,发硬的缝线像枯草。她一辈子没做过针线活,更别说缝合这么可怕的伤口!但看着林默后背那触目惊心的溃烂,感受着他身体里那冰火冲突带来的剧烈颤抖和滚烫又冰冷的体温,她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猴子…按死他!”张姨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
猴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林默的挣扎被暂时压制,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剧烈抽搐和喉咙里压抑痛苦的呜咽。
张姨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伤口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皮肉。她用颤抖的手指,笨拙地捻起一根生锈的弯针,又捻起线头,哆哆嗦嗦地往针眼里穿。
线头太干硬,针眼太小,她的手抖得太厉害!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汗水混合着泪水,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我来穿!”小芬看着急得要命,一把抢过针线。她年轻,手指更灵活,虽然也抖得厉害,但咬着牙,屏住呼吸,在微弱的火光下,终于将干硬的线头穿过了那细小的针眼!
张姨接过穿好线的针,看了一眼林默后背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伤口,又看了一眼林默痛苦扭曲的侧脸,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狠色!
“小默…忍着点!”张姨低吼一声,不再犹豫,将那生锈的、带着倒刺的弯针,狠狠刺进了伤口边缘相对完好的皮肉里!
嗤!
针尖刺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林默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爆发出更加痛苦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嘶吼!一股巨力猛地爆发,差点将猴子和张姨掀翻!
“压住!”张姨嘶吼着,死死按住林默的后背,另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将生锈的弯针带着干硬的缝线,狠狠穿透皮肉,从伤口的另一侧穿了出来!动作粗暴得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完全是凭着本能和一股狠劲!
她像缝补一件破麻袋,用那生锈的针,干硬的线,在血污、脓水和冰火能量冲突的颤抖中,一针、又一针,粗暴地将林默后背那狰狞翻卷的皮肉,强行拉扯、缝合在一起!
每一针刺入,都伴随着林默身体的剧震和痛苦的咆哮,以及皮肉被强行拉扯的“嗤啦”声!生锈的针尖刮过骨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发黄的缝线深深勒进肿胀发黑的皮肉里,将溃烂的组织强行捆扎!
没有消毒,没有麻药,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缝合!
林默的嘶吼声渐渐变得沙哑、微弱,身体在剧烈的痛苦和体内冰火冲突的双重折磨下,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无意识的颤抖。皮肤上那疯狂明灭的幽蓝与暗红纹路,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丝,冲突的烈度仿佛被这极致的肉体痛苦暂时压制了下去?或者只是濒临极限的沉寂?
张姨的脸上、手上、衣服上,溅满了林默的鲜血和自己的汗水泪水。她机械地、一针一针地缝着,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眼前这片需要被“补好”的破口。猴子死死压着林默,牙关咬出了血,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
小芬瘫坐在地上,看着这如同地狱受刑般的一幕,胃里翻江倒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张姨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用颤抖的手,将线头在伤口旁一个死结上狠狠勒紧!那原本狰狞外翻的巨大伤口,此刻被粗糙发黄的缝线如同蜈蚣般强行捆扎闭合,虽然依旧红肿可怖,渗着血水和脓液,但至少…不再是一个敞开的、吞噬生命的洞口了。
她脱力般松开手,生锈的弯针掉落在血泊中。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瘫倒,靠在冰冷的货架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猴子也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臂一软,从林默身上滑落下来,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林默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那被粗暴缝合的伤口,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皮肤上那些幽蓝与暗红的纹路,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如同烧尽的余烬,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他身上的冰寒与灼热气息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一种深沉的、死寂般的虚弱。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冷库里,只剩下几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打火机火苗即将熄灭前发出的、微弱的“噼啪”声。
火苗跳动了一下,挣扎着,最终彻底熄灭。
浓稠冰冷的黑暗,如同沉重的幕布,再次彻底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