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后堂的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死亡的气息，让人喉咙发紧。林疏桐蹲在李掌柜的尸体旁边，指尖轻轻拨开他的衣袖，露出那道极细的针孔。
“这针孔太小了，肉眼几乎看不见。”她低声自语，随即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入针孔周围的皮肤。
沈元青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林小姐，你这是？”
“试毒。”林疏桐头也不抬，银针在指尖一转，随即凑到鼻尖轻嗅。
“怎么样？”沈元青凑近了些，目光紧盯着她的动作。
“有股苦杏仁的味道。”林疏桐的脸色微微一沉，“是氰化物的味道。”
沈元青一愣：“氰化物？那不是……”
“剧毒，沾一点就能要人命。”林疏桐站起身，指尖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而且，这毒发作极快，李掌柜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小药柜上。柜门半开，里面的药材凌乱不堪，像是被人匆忙翻找过。
“李掌柜死前，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她低声说道，随即快步走向药柜，指尖在药材间快速翻动。
沈元青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线索。”林疏桐头也不抬，手指在一堆药材中拨弄，“氰化物不是常见毒药，普通人很难弄到，除非……”
她突然顿住，从药柜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找到了。”她低声说道，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红丸试验，沈家密室。”
沈元青的脸色瞬间变了：“红丸？密室？”
林疏桐眯起眼，将纸条折好揣进袖中：“看来，李掌柜知道些什么。”
“李掌柜在沈家干了二十多年，一直管药材进货。”沈元青压低声音，“他要是知道‘红丸’的事，那问题可就大了。”
林疏桐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尸体手腕的针孔上：“下毒的人手法很熟练，一击毙命，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是说，凶手是个老手？”
“至少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她冷笑一声，“而且，这针孔的位置很刁钻，凶手要么是江湖杀手，要么……”
“要么是沈家自己人。”沈元青接过她的话，眼神复杂。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点破。
“得去查查李掌柜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林疏桐说道，“尤其是那些能弄到氰化物的人。”
“这事儿交给我。”沈元青拍了拍胸脯，“我在沈家这么多年，人头熟。”
林疏桐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为什么帮我？”
沈元青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勉强：“林小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她没接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傍晚时分，林疏桐站在沈家后院的一堵墙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墙面。
“密室就在这后面？”沈元青蹲在她旁边，手里捏着一把小铲子。
“八成是。”她眯起眼，“李掌柜的纸条上写着‘沈家密室’，而这堵墙后面的地砖颜色不太对劲。”
沈元青点点头，蹲下身开始铲土。
几分钟后，铲子突然“咔哒”一声，碰到了什么硬物。
“找到了。”他低声说道，加快了动作。
很快，一块地砖被撬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林疏桐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洞口边缘：“有人经常走这条路。”
她率先跳了下去，沈元青紧随其后。
洞内狭窄潮湿，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火光摇曳，映得四周影影绰绰。
走了约莫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铁笼矗立在密室中央，笼子里锁着一个男人，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是谁？”林疏桐冷声问道。
男人咧嘴一笑，嗓音沙哑：“终于有人来了。”
沈元青上前一步：“你是沈家的什么人？”
男人冷笑：“我？我是沈家的‘废物’，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名字——沈临。”
林疏桐的眼神骤然一凝：“沈临？沈老爷子的私生子？”
男人哈哈大笑：“多年没人提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一丝暗红。
“你中毒了？”林疏桐蹲下身，指尖搭上他的脉搏。
“氰化物。”沈临苦笑，“他们给我下了毒，让我活不过今夜。”
沈元青脸色一变：“这毒……和李掌柜的一样？”
沈临点点头：“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
林疏桐沉吟片刻，忽然问：“红丸试验，是什么？”
沈临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你们最好别管这事。”
“为什么？”
“因为沈家已经和日本人勾结了。”他艰难地喘息着，“红丸，是他们研制的新毒气，专用来对付……”
话未说完，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来不及了。”他喃喃道，“他们已经开始了试验，很快就会用在战场上……”
林疏桐猛地站起身：“试验地点在哪？”
沈临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手无力地垂下。
沈元青蹲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死了。”
林疏桐站在原地，神色凝重。
“现在我们知道了两个关键信息。”她低声说道，“第一，沈家和日本人勾结，研制红丸毒气。第二，试验已经开始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元青问。
林疏桐回过头，目光坚定：“找到试验地点，阻止他们。”
深夜，沈家书房。
沈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敲击着桌面，神色阴沉。
“李掌柜死了，沈临也死了。”他缓缓开口，“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
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老爷，要不要再派人去灭口？”
“不必。”沈老爷子摆摆手，“既然林疏桐已经插手，干脆顺水推舟，让她查下去。”
黑影一愣：“什么？”
“红丸试验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不能停下。”沈老爷子冷笑，“林疏桐既然想管闲事，那就让她亲眼看看，我们沈家的‘成果’。”
黑影沉默片刻，忽然问：“老爷，您就不怕……她真的坏事？”
沈老爷子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雨丝：“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更何况，还有管家在盯着她。”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