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教学楼后的银杏树下,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林深三天前发来的:“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对话框上方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最终归于死寂。风卷起满地枯叶,恍惚间又回到他转身离开的那个黄昏,空气里弥漫着相似的萧瑟。
手机突然震动,闺蜜的消息跳出来:“今晚社团聚餐,来散散心?”我刚要回复,图书馆方向传来熟悉的快门声。抬头望去,林深正举着相机拍摄新生社团招新的横幅,身边站着个扎马尾的女孩,踮着脚指着镜头笑。那笑容像极了去年此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镜头后的人。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悬,最终打出:“我不去了,有点累。”退出聊天界面时,相册自动跳出一张旧照——去年初雪,林深把我裹在他的大衣里,我们在操场堆的雪人歪着胡萝卜鼻子,照片下方是他手写的字:“和小念的第一个冬天”。如今屏幕映出我泛红的眼眶,原来有些记忆就像渗进毛衣的香水味,洗得再多次,还是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涌上来。
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点开他的朋友圈。三天可见的设置里,最新一条是张逆光的剪影,配文:“新的开始”。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曾经他说要带我去冰岛拍极光,要在巴黎铁塔下为我按下快门,可这些承诺都在现实的齿轮里碎成齑粉。
室友的鼾声此起彼伏,我摸黑走到阳台。月光泼在晾衣绳上,晃得人眼晕。突然想起林深总说我像只炸毛的猫,明明委屈得要死,偏要竖起全身的刺。那次他熬夜改简历,我却因为他没及时回消息大发雷霆,把他精心准备的宵夜摔在地上。他红着眼眶收拾玻璃碴的模样,此刻在记忆里格外清晰。
微信读书弹出提醒,林深退出了我们共同的书单。最后一本没读完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停在第127页,批注栏里还留着他的字迹:“原来最荒诞的不是爱情,是我们总在失去后才看懂自己的心。”我蜷缩在阳台角落,任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对不起”,都揉进了凌晨三点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