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如毒蛇般钻入尘阳体内,浓眉官差试图运起元力试图逼出邪气,可那黑雾却似活物般盘踞不散。
随着元力不断注入,尘阳的气息反而愈发微弱,官差的掌心与尘阳胸口接触处,暗红雾气正疯狂吞噬着涌入的灵力。
三小时转瞬即逝,尘阳的面颊浮现出青灰色尸斑,手指与脚踝早已漆黑如墨,僵硬的肢体仿佛被岁月侵蚀了五六年的枯骨。
陈溜子望着眼前惨状,眉梢下,之前清晰眼眸也变得黯淡无光。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醒来的小宁蝶。他怕她伤心,他怕她无法接受。
他经历过太多类似场景,深知这黑气源自血渊深处的厉鬼,一旦沾染,无人能撑过一日。
更何况尘阳体内的暗红雾气还带着吞噬灵魂的诡异气息,即便是大罗金仙亲临,也未必能扭转乾坤。
尘阳被邪气缠身,如同早早被阎王判了死刑,官差几人都认为早早准备葬礼,便以免传染给他人幌子将其带离至府衙,以求办案。
“准备后事吧。”肥耳官差扯来破布,准备将尘阳带走。
浓眉官差盯着地上的“干尸”,眉头紧锁:“抬回府衙,查清楚这几日黑气致死的原因”
陈溜子下意识挡在浓眉官差身前,依旧笑脸相对:“官差大人,还请移步院外。”
浓眉官差拍打着陈溜子肩膀,语重心长道:“陈溜子,这事你管不了,就和当年那场瘟疫一样,这就是凡人的命!”
此话一出,陈溜子原本枯木的眉头便塌落了几分,他虽未说话,但又像是说了很长很长的话。
凡人命死的就是毫无波澜,一场瘟疫便成凡人们命数,在炼元士面前,小小魔气不过只是身体上的擦伤,养上几日便可痊愈,但对于他们凡人来说,成了坟墓。
陈溜子见过太多太多的例子,他只有一个目地,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了炼元士。
一旁阵溜子明知尘阳撑不过明天,但还是为眼前女孩撒了过了今晚若能挺过去。
正当官差准备扛人时,却被阵溜子挡身拦了下来。
“还请官差大人移步至院外。”阵溜子没了之前嬉皮笑脸,那冰冷眼神直直盯着浓眉官差。枯老手再次做出请的姿态。
浓眉官差原本根本不想搭理阵溜子,但见其眼神让他都开始忌惮。
他也清楚眼前人陈溜子若不放弃官服,未来定是六品官。
据说皇帝亲自下令,若是有一天,你若想为朝廷效力,只要来,便留一官职。
对于当初放弃六品官的陈溜子,浓眉官差自然也得留一个面子。眼看之前话没有作用吗,便说出最可怕要害关系,相劝道:“陈溜子,小赵死了,他父亲可是八吕官,这事若不找个替罪羊,你我都不能善了。”
若是以前陈溜子定然不会再管此。可现在十几年的颓废,他也该放下。
一段回忆如同走马观花,在一旁织衣的妻子,和长大的女儿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陈溜子眼角余温着泪水,回头望向打坐觉醒的宁蝶,只是吞出一排字。“回京述职,查魔气来源!”
此言一出,天地之间又出现一排排乌云,一道光倾斜落在陈溜子身上。
他心中那道坎过了,或许是宁蝶这位如同女儿的愧疚。
陈溜子枯老的容颜,此刻在光下,骨肉如枯木逢春,驼着腰也直立了起来。
浓眉官差知道,人与炼元士的差距。
人要从皮肉到五脏六腑,需经历淬炼、融合与进阶。达到炼体十境直到突破十境才登天,才算得上真正炼元士,才可增加寿命。
当然像宁蝶这于先天开天门的天才,就连三大宗门极少,更何况是十境无突破障碍的万年难遇的天才。
炼皮,炼肉,炼筋,炼骨,炼腑,炼血,炼髓,化血,化髓,化脉,十境卡了多少炼元士,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过达到一层炼皮境。
如今浓眉官差也不过只是炼肉境修士罢了。
没想当,一个炼皮境修士,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跨九境,破十境,入炼元境一重天的,陈溜子可以说算得上登上修仙一途了。
“遵命,大人。”
三个官差带着干枯尸体。跟随着陈溜子脚步,向廊桥方向走去。
待官差们带着尘阳离开,正在觉醒的宁蝶终于完成突破。
钟声第九次响起,戏水青鸾归体,她睁开眼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院落。
宁蝶直到睁开双眼,院内空空荡荡,连鲜红门神画也都开裂,一种不好预感在宁蝶心中油然而生。
“哥!”宁蝶急冲冲朝屋内跑去。
尘阳安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边早一封信,让此刻心乱宁蝶连忙打开。
信封上,一字一句写着她觉醒时发生的种种前因后果,连攥在信中抖动的手都因强烈呼吸声,如同千斤铁滑落在地。砸在她的心口上。
“哥……哥……”宁蝶跪在床边,哭声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梦魇。
手掌在尘阳凝滞的目光前缓缓晃动,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少年躺在床上宛如一尊石雕,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想将奄奄一息的尘阳唤醒。
起先宁蝶不管怎么摇晃尘阳,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寒意突然顺着她的指尖窜上心头。当宁蝶握住尘阳的手时,体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他的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淡青色的霜花,宛如被冰雪吞噬的人偶。
“哥,你醒醒!”宁蝶再次呼喊,她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夜。
记忆如利刃割开伤口,三血雨腥风的夜晚再度浮现:她蜷缩在暗处屋檐,看着兄长为保护自己与追兵厮杀,却只能徒劳地捂住嘴,任由泪水浸透掌心。
对于那场追捕,宁蝶至死都忘不了,当初她也是无能为了,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落下毫无用处的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想扔下我,我不同意!”只见宁蝶沾湿的双目紧闭,咬破舌尖,嘴角鲜血在划过脸颊泪水相交下,一股苦楚打开一道门。
伴随水滴声在心头落下,意识便沉入自身泉流元海之中。
元海之内,足足有三四平空间,最显眼的便是一朵莲花含苞待放,瀑布如银河倒悬,中央一朵莲花在水雾中微微颤动。
“出来,我知道你在!”宁蝶原本楚楚可怜的眼眸,变的坚毅,盯着那未绽放的苞荷。
见荷荷苞毫无反应,宁蝶不知从哪里抽出剑,指向那朵荷花苞。放出狠话:“再不出来,我便斩了你的道身。”
粉色光晕骤然绽放,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踏光而出。
“出来了,别动刀动剑,有失女孩子的气质。”不管从外貌还是身材,都算得上一位风韵绝代女子。
她轻轻点向剑尖,金属瞬间化作万千花瓣。
风韵女子来到她的身前,打量着,眼神从上到下,先是脸骨,后是身材,如同选妃般细细查看。
“别告诉我,又是为了你的那个哥哥。”风韵女子质问着,手指不老实地滑动着宁蝶肌肤。
宁蝶一动不动,感受着指滑在臂膀,直到胸前,毫不避讳说出自已的目地,此刻哥哥气息微弱,耽误不得。
“只要你能救我哥哥,你想要我身上哪个部位都行。”
“看来并未忘了我之前说的,我每帮你一次,你便献出身体的一只眼!!”
宁蝶直视对方,全然不顾那只手已停在胸口,“哪怕是命,她都毫不犹豫。
宁蝶一秒也不想耽误,“行”字如同随口一句话,轻描淡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