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暴雨中的选择

暴雨倾盆而下，沈星遥站在街角，手机屏幕上的追踪软件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她紧了紧书包带，雨水顺着高马尾滴落在黑框眼镜上，模糊了视线。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手腕处传来自残疤痕被雨水浸润的刺痛感。

电竞馆的霓虹灯在雨幕中闪烁，江野站在门口，白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看到浑身湿透的沈星遥时，眉头微蹙，随手递过一条白色毛巾。毛巾停在半空的瞬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她下意识遮掩的手腕伤痕。

战术室的白炽灯将两人身影投射在墙上，形成一幅诡异的博弈图景。沈星遥抓起马克笔，在战术板上快速演算着高考几何题，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江野注视片刻，突然用红色记号笔将辅助线改写成团战包抄路线，笔尖划过白板的声响与窗外雨声交织。

围观的战队成员屏息凝神，看着数学公式与游戏指令在战术板上奇妙融合。沈星遥睫毛上的水珠悄然滑落，恰好坠在江野刚标注的野区坐标点上。就在众人惊叹之际，场馆大门被保安慌张推开，监控屏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明辉撑着黑色雨伞站在监控画面中，面容阴沉。他手中的雨伞还在滴水，水渍漫过警报器闪烁的红光。沈星遥攥紧了手中的马克笔，指节泛白。江野察觉到她的僵硬，不动声色地将毛巾再次递过去，这次稳稳落在了她的肩头。

“你父亲来了。”江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沈星遥偏过头，透过眼镜片看向监控画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知道，这场暴雨中的试训，注定要被打断了。

沈星遥甩开父亲追踪软件的那一刻，心跳如擂鼓。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红点像是一道催命符，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雨点砸在身上，校服已经完全湿透，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腕，那里有几道浅浅的疤痕，是深夜独自面对压力时留下的印记。

江野站在电竞馆门口，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女孩。他注意到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戴着眼镜的脸庞清秀干净，但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当她接过毛巾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迅速遮掩的手腕动作。那些细小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让他心头一震。

“这些题目，能用游戏思路解吗？“沈星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着战术板上未完成的几何证明题，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江野微微一笑，拿起红色记号笔开始在辅助线上做标记。两人的思维在白板上碰撞，高考题与团战路线神奇地融合在一起。

围观的战队成员发出阵阵惊叹，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摄这难得的一幕。就在这时，监控室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江野抬头看向监控屏幕，沈明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注意到女孩瞬间僵硬的背影，以及攥紧马克笔的右手。

“别怕，有我在。“江野轻声说道，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个举动让沈星遥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江野能感受到她肩头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倔强的情绪。

沈星遥低头看着战术板上交错的线条，内心翻涌。高考题与电竞战术的完美结合证明了她的能力，但现在这一切都可能因为父亲的到来而化为泡影。她感觉江野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肩上，这份温暖让她既想逃避又渴望依靠。

雨声渐歇，但气氛愈发凝重。沈星遥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监控屏幕。江野注意到她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慌变成了某种决然，那种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面对退役时的倔强。他明白，这个女孩身上背负的压力远超同龄人。

“准备好了吗？“江野轻声问道。沈星遥点点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坚定。她知道，接下来的对峙不仅关乎她的电竞梦想，更是一场关于自我认同的较量。江野的存在给了她些许勇气，让她能够直面即将到来的风暴。

沈明辉推开门的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握着一把仍在滴水的黑伞。这位大学教授约莫四十五岁，鬓角微霜，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女儿身上，眼神里夹杂着愤怒与失望。

“这就是你浪费时间的地方？“沈明辉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空气中。他走向战术板，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当他看到白板上交错的几何证明和电竞战术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江野站了出来，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沈教授，我是江野，星陨...“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我不关心你是谁。“沈明辉转向女儿，语气严厉，“高考状元的身份就这么不值钱？“

沈星遥攥紧了衣角，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小时候，每次考试第一名换来的都是父亲冷漠的点头。江野注意到了她的不安，悄悄向前迈了一步，与她并肩而立。这个细小的动作让沈明辉的目光更加凌厉。

“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江野开口，声音平稳，“她能在高考和电竞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沈明辉冷笑一声：“平衡？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夜晚她在做什么？自残、逃课、沉迷游戏...“

“够了！“沈星遥突然提高音量，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江野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发抖，但他没有退缩的意思。沈明辉显然也被女儿的反应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向温顺的女儿如此激烈地反抗。

“爸，你永远只看结果，从不在乎我的感受。“沈星遥摘下眼镜，擦掉镜片上的雾气，“你以为控制我的人生就能弥补你的遗憾，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她的声音哽咽，但眼神依然坚定。

江野适时插话：“沈教授，电竞不是荒废学业。看看战术板上的内容，她的思维方式独一无二。“他指向白板，“这些解题思路，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特质。“

沈明辉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那个奖杯...“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江野和沈星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气氛陷入微妙的僵持。沈明辉整理了下领带，语气缓和了些：“回家再说吧。“但沈星遥摇了摇头：“不，我要留在这里完成试训。“江野感觉到她的决心，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支持。

“你会后悔的。“沈明辉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依然挺拔，但步伐明显沉重了许多。江野注意到，他在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眼战术板，眼神复杂难明。

沈星遥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跌倒。江野及时扶住了她，轻声说：“你做得很好。“她靠在他手臂上，感受着刚才对峙带来的余震。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成长意味着要学会为自己发声。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路灯的光晕透过玻璃洒进来。沈星遥坐在战术室里，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江野递给她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她摘下眼镜擦拭时，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你注意到了吗？“江野突然开口，“你父亲提到了奖杯。“沈星遥愣了一下，记忆闪回到家中书房那个破碎的奖杯架。她记得那天，父亲摔碎的不只是一个奖杯，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秘密。

江野继续说道：“而且，他说'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他的语气变得谨慎，“这说明他不仅仅是反对你打电竞那么简单。“沈星遥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被刻意隐藏的电竞杂志，还有他深夜独自整理文件时的背影。

“或许...“沈星遥若有所思，“他和电竞圈有什么过往。“江野点点头：“没错，一个从未接触过电竞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他对战术板的关注也太专业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还有，他最后那个眼神...“

沈星遥的心猛地一跳。是啊，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太多情绪：愤怒、懊悔，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她突然意识到，父亲的反对或许并非单纯的控制欲，而是另有隐情。

“也许该查查...“沈星遥的话还没说完，江野就压低声音：“等等。“他指了指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沈明辉的车还停在楼下。这个发现让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一个急着离开的父亲，为什么迟迟不肯发动车子？

就在这时，沈星遥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快看直播间的弹幕，有人曝光了你父亲的过去。“她点开链接，瞳孔猛地收缩——画面里赫然是年轻时的沈明辉，穿着电竞队服，站在冠军领奖台上。

江野注意到她骤变的表情，凑近一看，脸色也变得凝重。原来，这位极力反对女儿涉足电竞的父亲，曾经也是职业选手。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退役的原因似乎与一场争议有关。

“所以，他的控制背后...“江野话未说完，沈星遥已经明白了。父亲不是在反对电竞，而是在保护她不受某些伤害。但这种保护方式，反而成为了最大的伤害来源。

窗外的云层渐渐散开，月光洒在战术板上。沈星遥看着那些未完成的演算，忽然觉得前方的路清晰了许多。这不是简单的父女对抗，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误解与和解。

江野轻声提醒：“明天是周末，战队安排了正式训练。“沈星遥点点头，眼神坚定。她知道，这场试训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父亲的秘密，电竞圈的往事，还有那些未解的谜团，都在等待着她去揭开。

“谢谢你。“沈星遥突然说道。江野愣了一下：“谢什么？““谢谢你让我明白，有时候守护和伤害，往往是一体两面。“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战术室的灯光依旧明亮，映照着两个年轻人思索的侧脸。窗外传来零星的车鸣声，预示着这座城市即将迎来新的一天。而在他们面前，一个更大的棋局正在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