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照天道本真!”
苏瓷那沙哑却穿云裂石、如同从九幽最深处迸发出的惊世之请,如同亿万道无形的混沌神雷,在凝固的瑶池上空疯狂炸裂!掀起的滔天声浪,是仙神们秩序崩塌的震怒咆哮,是神圣被亵渎的灭世狂涛,是足以将星河都震得偏离轨道的恐怖喧嚣!
“拿下!将这疯妇挫骨扬灰,魂魄打入归墟,永世不得超生!”
“狂悖!大逆不道!当受九霄神雷亟顶之刑!”
“污秽凡尘之息,也敢妄言天道?!其心可诛!”
“邪物!那盏必是噬魂邪物!连同这妖女一并碾为宇宙尘埃!”
金甲神将周身神光如亿万颗超新星同时爆燃,刺目的光焰几乎要焚毁视线!手中神兵发出撕裂虚空的恐怖嗡鸣,森寒的杀意凝成实质的、布满法则符文的毁灭罡风,切割着空间,发出令神魂都为之撕裂的尖啸,将苏瓷和她周身三尺彻底锁死!只需一个念头,那足以斩断时空长河的锋芒便会将她连同身下的玉阶一同从存在意义上彻底抹除!
仙官们面沉如万古寒铁,眼中怒火化为实质的焚世金焱,周身仙力激荡如沸海倒卷,引动整个瑶池的灵雾仙云疯狂翻涌、炸裂!女仙们花容失色,如同遭遇灭顶之灾,惊惶尖叫着后退,玉手死死掩住口鼻,看向苏瓷的眼神如同在看污染仙源的万古瘟魔。蟠桃仙树的巨大华盖剧烈摇曳,流淌的永恒仙光如同紊乱的星河,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整个瑶池仙境在这汇聚了万千仙神极致怒意与杀机的风暴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地基崩裂般的呻吟和震颤!
风暴的绝对中心,苏瓷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宇宙风暴眼的尘埃。那汇聚了万千仙神杀意、足以碾碎星辰的威压,如同亿万座燃烧着灭世之火的星辰轰然砸落!无处不在的“根须”吸力更是狂暴到了顶点,如同亿万条贪婪的宇宙蠕虫,疯狂撕扯、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生机、每一丝灵魂本源!她的存在本身,正在被这内外的双重恐怖力量急速瓦解!
“噗——!”
一大口滚烫的、蕴含着生命本源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同喷泉般猛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凄厉地溅落在身前温润无瑕、象征着永恒神圣的仙玉之上!那刺目惊心的猩红,在瑶池七彩的仙光映照下,污浊得如同亵渎天地的诅咒!她的身体剧烈摇晃,如同即将彻底散架的朽木,脊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化为一滩血泥!沾满窑灰与新鲜血渍的脸庞白得如同透明的水晶,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瞳孔深处依旧燃烧着冰冷刺骨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怒焰,死死地、如同两颗嵌入虚空的钉子,钉向蟠桃主位,钉向那毁灭风暴的核心源头!
张主事早已如同一滩被彻底踩烂的污泥瘫软在地,裤裆处秽物流淌,浓重的骚臭弥漫开来。他眼神涣散空洞,口中只剩下无意义的、濒死的嗬嗬声,灵魂已被极致的恐惧彻底撕碎。引路仙吏如同鸵鸟般死死将头埋进玉阶缝隙,身体抖得如同筛糠,恨不得将自己融入这冰冷的仙玉,彻底消失。
就在这毁灭的洪流即将彻底吞噬苏瓷、将她撕成宇宙基本粒子的千钧一发之际——
蟠桃仙宴主位之上,那笼罩在永恒神圣光晕中、仿佛亘古不变的宇宙奇点,终于动了。
玉帝的目光,极其缓慢地,从那只悬浮的、光华内蕴、象征着“完美无瑕”的琉璃盏上移开。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凝固的时空长河,无视了沸腾的毁灭风暴,重新落回玉阶之下,落回那个鲜血狂喷、摇摇欲坠、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倔强抬头的凡女身上。
没有暴怒的雷霆,没有呵斥的威严。
只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自鸿蒙初开便已存在、包容万象又漠视一切的……绝对平静。
那目光,如同宇宙诞生前便已冻结的奇点寒冰,又如同吞噬万物的终极混沌深渊。它轻易穿透了苏瓷染血的粗布麻衣,穿透了她濒临崩溃、如同破布口袋般的凡俗躯壳,无视了她眼中那微弱却固执燃烧的冰冷怒焰,无视了周遭足以湮灭星河的滔天杀意与能量风暴,直抵她灵魂最深处那一点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又坚韧得如同宇宙弦的——核心执念!
轰隆——!!!
苏瓷感觉自己整个人,从最细微的细胞到最核心的灵魂烙印,都被这目光彻底、无情地洞穿!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孤勇,在这目光下都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消散无形!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源自宇宙规则本源的、令人绝望的绝对碾压!她感觉自己渺小如一粒投入黑洞的星尘,瞬间便会被那无边的引力撕碎、吞噬,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然而,就在这灵魂即将被彻底冻结、碾碎、化为虚无的绝对边缘,她识海深处,前世织女俯瞰凡尘、洞察终极黑暗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超新星核心的奇异物质,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璀璨光芒!冰冷!滔天的愤怒!永不屈服的意志!带着洞悉一切血淋淋真相的悲悯与向死而生的决绝!
这源自灵魂最本源的、近乎自毁般的反抗意志,如同投入绝对平静奇点的一颗携带了反物质的微尘,在玉帝那亘古无波、仿佛蕴含宇宙终极真理的目光深处,极其短暂地、微弱到连量子尺度都难以测量的——激起了一丝涟漪!
那涟漪微小、短暂,如同宇宙诞生时一个转瞬即逝的涨落,快得连玉帝自身那近乎天道的意志都未必能清晰捕捉其轨迹。但苏瓷,这个以凡人之躯承受着宇宙终极凝视的存在,却在那灵魂被彻底洞穿、即将湮灭的瞬间,凭借那燃烧的记忆碎片,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
玉帝那平静如宇宙背景辐射的目光深处,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动。
那绝非被蝼蚁冒犯的怒意,也非对尘埃的漠视,更像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天道逻辑推演卡顿般的……审视。仿佛在苏瓷这具卑微崩溃的凡躯和那倔强燃烧的灵魂核心,在那洞穿虚妄的冰冷怒焰中,他“看”到了某种……超出他既定天道模型推演的异数?某种……与他自身那近乎永恒的意志长河中,某个被遗忘或被刻意抹去的、模糊片段产生了一丝微弱量子纠缠般的……熟悉悸动?
这丝波动,仅仅存在了普朗克时间尺度的一瞬,甚至不足以改变他眼神万分之一度的冰冷。
但,这便足够了!这是黑暗宇宙中唯一闪过的、微不可查的缝隙!
就在这丝天道涟漪闪现的瞬间,就在瑶池万千仙神的毁灭杀意即将达到临界点、将苏瓷连同这片空间彻底从现实维度抹除的刹那——
玉帝那笼罩在柔和光晕中、仿佛由宇宙本源法则凝聚而成的右手,极其轻微地抬了起来。
没有撼动星河的威势,只是一个简单、随意到极致的动作。
食指,在蟠桃主位那由星辰玉髓雕琢、铭刻着宇宙道纹的扶手之上,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用任何感官观测到的——向下一按。
噤!
一道无形的、却蕴含着宇宙至高法则的绝对意志波纹,以蟠桃主位为原点,无声无息、却又沛然莫御地瞬间覆盖了整个瑶池,乃至其依附的时空维度!
如同创世神祇按下了宇宙的暂停键。
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钉死在永恒的刻度上!
那足以撕裂多元宇宙的咆哮声浪,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宇宙巨兽,瞬间喑哑!
那沸腾如超新星爆发的磅礴杀意,如同遭遇绝对零度,瞬间冻结、凝固!
那激荡翻涌、蕴含毁灭能量的仙云灵雾,骤然定格,如同宇宙油画中静止的星云!
金甲神将手中嗡鸣欲噬的神兵,光芒凝固,杀机冰封,如同被封在时空琥珀中的洪荒凶器!
仙官们张开的嘴,凝固在呵斥的瞬间,脸上扭曲的愤怒被永恒定格!
女仙们惊惶后退的姿态,霓裳羽衣飘飞的瞬间,被凝固成扭曲怪诞的时空剪影!
整个瑶池,连同其间的万千仙神、悬浮琼楼、仙葩瑞兽、流淌的仙光、甚至空气中震荡的能量粒子……一切的一切,都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源自宇宙最高权限的绝对意志,强行施加了“存在冻结”!
绝对的、令人灵魂本源都为之冻结、思维彻底停滞的终极死寂,再次君临!
这一次的死寂,比之前苏瓷抬头时更加深沉,更加恐怖亿万倍!因为它是天道化身对忤逆现实的绝对掌控!是宇宙最高法则对下位维度的无情禁锢!是连“存在”本身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终极寂静!
在这片连思维都凝固的死寂中心,唯一还能“动”的,只有玉帝那根按在扶手上的、仿佛蕴含着宇宙权柄的食指,以及……玉阶下,那个依旧在喷涌着生命之血(血液的喷溅也被凝固在半空,形成诡异的血晶飘带)、承受着无边威压、灵魂深处那簇冰冷怒焰在凝固时空中依旧顽强燃烧着微弱火苗的苏瓷!
玉帝的目光,如同两轮冰冷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奇点,穿透凝固的时空结构,再次落在苏瓷身上。那目光深处,方才那一丝极其细微的量子涟漪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比宇宙真空更加深邃、更加无情的绝对漠然。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不是通过神念传递,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个被凝固的仙神存在的本源印记之上,响彻在苏瓷濒临破碎、被冻结的识海最核心!
那声音宏大、平静、不含丝毫情绪波动,如同宇宙法则本身降下的最终谕旨,带着改写现实的绝对意志:
“允。”
一个字。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如同宇宙诞生时第一个基本粒子的出现。
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创世神雷,蕴含着颠覆一切的力量,在死寂凝固的瑶池上空、在所有被冻结的仙神灵魂本源深处轰然炸响!
咔嚓——!
凝固的时空瞬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恢复了流动!但那滔天的杀意、震怒的咆哮,却如同被无形巨手硬生生塞回了喉咙,堵在了胸腔!万千仙神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愤怒瞬间转为极致的、灵魂出窍般的错愕与难以置信!思维完全宕机!
允……了?
至高无上的玉帝陛下……竟然允了这凡女亵渎天道的、大逆不道的请求?!
这…这怎么可能?!天道…天道何在?!
然而,不容他们质疑,不容他们思考!天道的意志即是现实!
随着那“允”字蕴含的无上意志在灵魂深处震荡、烙印,蟠桃仙宴主位之上,玉帝那抬起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微尘般——轻轻一弹。
咻——!
一缕光华,自他指尖流淌而出。
那不是凡俗的光,不是仙灵的光。
那是蟠桃仙树汲取万界精华、凝聚了无量纪元的造化本源!是瑶池圣水沉淀宇宙初开时最纯净的元初神辉!是天地间至纯至粹、蕴含着“生”之极致的造化仙光!它仅有发丝亿万分之一纤细,却凝练到足以洞穿维度壁垒,呈现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蕴含着宇宙所有诞生与湮灭秘密的——混沌原初之色!它甫一出现,整个瑶池乃至依附其存在的时空维度内,所有的光都瞬间黯淡、臣服,仿佛宇宙的光谱都被它强行扭曲、吞噬!
这道仙光,纯净、神圣、蕴含着足以孕育一个世界的磅礴能量与无限生机,却又同时带着一种源自天道本身的、冰冷无情的、如同格式化程序般的绝对意志!它无视了刚刚恢复流动的时空,无视了万千仙神惊骇欲绝、几乎要崩裂的目光,如同拥有绝对使命的法则之箭,划破凝固后略显迟滞的瑶池空间,带着审判万物的漠然与毁灭一切虚妄的探究——
笔直地、精准地、带着宿命般的轨迹,射向悬浮在仙吏那凝固手掌之上、那只光华内蕴、象征着现有秩序“完美”的琉璃盏!
帝心难测,一念生灭。
赐下的,是洞悉真相的钥匙?还是……点燃焚天烈焰、颠覆现有秩序的那一粒……最初的火种?
苏瓷染血的瞳孔中,倒映着那缕飞射而来的、象征着混沌与生灭的仙光。灵魂深处那簇冰冷的怒焰,在帝威与仙光的双重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注入了宇宙暗物质般,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灵魂的炽烈顶点!
与此同时,在层层锦缎与紫檀木箱的深处,那只沉寂的幽蓝盏,发出了无声的、却足以穿透时空维度的、渴望着终极毁灭与在毁灭中涅槃新生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