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网直播,我让体坛神话当场报废

我与顾决是「共生体质」。

我承受所有病痛,他吸收全部生命力,成为世界冠军。

决赛前,他打来电话,声音温柔得像在吻我。

“晚晚,这次就别救了,好吗?”

“用你的死,为我的冠军之路,画上一个最深情的句号。”

我感受着体内骨头寸寸碎裂的剧痛,笑了。

“好啊,顾决,我成全你。”

电话那头,他献祭爱人换来的平静,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

1.

我和顾决,是世间罕见的“共生体质”。

这是他告诉全世界的浪漫版本。

这个版本里,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出生起就命运相连。

我生来便要承受家族遗传病的所有痛苦,而他,则能奇迹般地吸收我的生命力,享受双倍的健康与快乐。

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劫,他是我无以为报的缘。

为了让他实现成为世界冠军的梦想,我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续命良药”,用我日渐衰败的身体,供养他日益强健的体魄。

二十年来,我每一次病发,都对应着他的一次突破。

我第一次因为骨痛昏厥,他拿下了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的冠军。

我第一次被下病危通知书,他在亚运会上一战成名。

我每一次被推进ICU抢救,都成了他赛前最好的“兴奋剂”,让他能以最完美的姿态,站上最高的领奖台。

而他,也确实给了我“回报”。

他把我从那个破旧的小城带到繁华的都市,让我住进顶级的疗养病房,给了我看似优渥的生活。

代价是,我成了一个符号。

一个代表着“病弱”、“拖累”、“牺牲”的符号。

在媒体面前,他是那个对病入膏肓的爱人不离不弃的“情圣”。

我的每一次病容憔悴,都成了他坚韧深情人设最扎实的背景板。

他越是成功,我的存在就越能反衬出他的伟大。

全世界都在赞美他,同情我。

我以为,我的牺牲,能换来他一世的荣光和我们永恒的陪伴。

直到他站上世界之巅,回过头,却想亲手将我推入深渊。

2

人心,是比遗传病更难预测的东西。

当顾决的光芒越来越盛,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年少时的依赖与心疼,而是一种混杂着怜悯、不耐与……嫌弃的复杂情绪。

他开始在媒体面前,将我的病描绘成他奋斗路上的悲情注脚。

“如果没有晚晚,我或许会更轻松,但我从不后悔。”

“每次看到她痛苦,我都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份痛苦也化作了我前进的动力。”

他说得越多,得到的同情和赞誉就越多。

而我,从他的爱人,渐渐变成了他完美人设的一部分,一个用来证明他深情的、活生生的道具。

那个叫苏倩的女人,是压垮我心中爱情神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是国家队最年轻的队医,知性、专业、美丽,看向顾决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崇拜和爱慕。

也是顾决的情人。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苏医生,对我“关心”得有些过头了。

她会以“医学评估”的名义,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病房里。她从不问我感觉如何,只是拿着一块平板,记录着我各项不断衰退的生理数据。

她的眼神,不像医生在看病人,更像一个屠夫在估量一头牲口的斤两。

“林小姐,你的心肺功能衰竭速度,比上个季度加快了百分之十二。”

“林小姐,你的骨密度已经低于危险阈值,任何轻微的碰撞都可能导致粉碎性骨折。”

她总是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最残忍的事实。然后,她会状似无意地叹一口气,目光瞟向窗外正在训练的顾决。

“顾决的压力太大了。你知道吗,他每次看你受苦,晚上都会做噩梦。他的皮质醇水平一直很高,这非常影响竞技状态。”

“林小姐,我作为医生,说句不该说的话。爱一个人,有时候是成全,是放手。”

她像一把温柔的刀,一寸寸割开我用爱意编织的谎言。

她不是在劝我,她是在用最专业的角度,给我洗脑,让我相信,我的存在,就是顾决唯一的弱点,我的死亡,才是对他最大的“成全”。

我开始变得沉默,整日整日地盯着天花板。

顾决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来,也只是匆匆地坐一会儿,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晚晚,再坚持一下,等我拿了冠军,我们就什么都有了。”

他握着我的手,那双手曾经能给我带来力量和温暖,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敷衍。他的眼神飘忽,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门口,似乎在期待谁的出现。

我知道,他在等苏倩。

终于,在一个深夜,我被一阵剧痛惊醒,挣扎着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病房的门虚掩着,我听到了走廊里传来压抑的争吵声。

是顾决和苏倩。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是苏倩的声音,尖锐而急切,“她这次的发作越来越频繁,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我们停掉进口的特效药,换成普通的镇痛剂,她撑不过下一次大发作的!到时候一切都会显得顺理成章,‘抢救无效’,谁也说不出什么!”

我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凝固。

我听到了顾决长长的、疲惫的叹息。

“再等等,”他说,“至少……至少等我拿到世界冠军。否则,我这二十年‘深情’的人设,不就白费了吗?媒体会怎么写我?赞助商会怎么看我?苏倩,你懂不懂,林晚现在死,对我没好处。她得死在我最荣耀的那一刻,那才是一场完美的谢幕,才能将我的价值最大化!”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爱情”的弦,彻底崩断。

原来,我二十年的牺牲,我视若生命的情感,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被利用、被最大化价值的“人设表演”。

连我的死亡,都要被他精心策划,成为他荣耀之路上,最悲壮、最感人的一块墓志铭。

我缩回手,没有再按呼叫铃。

无边的黑暗里,我蜷缩在床上,感受着身体和心脏同步传来的剧痛。

我没有哭。

因为我知道,眼泪,是对一个不值得的人,最廉价的祭奠。

从那一刻起,我心中那个为爱而生的林晚,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来自地狱的恶鬼。

3

没人知道,我和顾诀并非天生的「共生体质」。

这世上没有那么玄妙的巧合,只有精心编织的爱与谎言。

记忆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阴雨连绵的下午。

我和顾决都还是体弱多病的孩子,缩在孤儿院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我的遗传病已经初现端倪,时常发作的剧痛让我连走路都困难。而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二十岁。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慰藉,分享着一颗糖,也分担着对死亡的恐惧。

直到那天,我在院长办公室,看到了父母留下的遗物——一个尘封的金属箱。

里面没有钱财,只有一叠叠厚重的手稿和一台构造奇特的仪器。

我的父母,是国内顶尖的生物科学家。他们毕生的研究,就是这个名为“生命能量转移链接”的禁忌项目。

手稿上,父亲用清隽的字迹写着:链接一旦建立,宿主将承受双方所有的负向能量,包括病痛、衰老;而受益者,则能汲取双方的生命力,获得超乎常人的健康与潜能。

这是一个疯狂的、违背伦理的构想。

一个彻头彻尾的、单向的献祭。

我抚摸着那冰冷的仪器,看着窗外因为呼吸不畅而脸色发紫的顾决,一个念头在我心中疯长。

“阿决,”那天晚上,我拉着他的手,躲在被子里,“如果有一种办法,能让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你愿意吗?”

他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当然愿意!晚晚,我不想死,我想一直陪着你。”

我将仪器藏在床下,用我从手稿里学来的、半生不熟的知识,启动了它。

一阵尖锐的刺痛后,我看见顾决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健康的红晕。

而我,坠入了无边的痛楚深渊。

我告诉他,我们是罕见的「共生体质」,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也是恩赐。

他信了。

从那天起,他成了孤儿院里最健康、最活泼的孩子,而我,成了他身后那个永远病恹恹的影子。

我看着他被游泳队教练选中,看着他心脏的杂音奇迹般消失,看着他一路从市队游进省队,再到国家队。

每一次他潜入水中,我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力被抽走一分。

每一次他站上领奖台,我都在病床上,为他承受着双倍的病痛。

我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我想要收回这一切了。

4

我的职业,是一名古籍修复师。

这是我唯一没有被顾决的光环所笼罩的身份。

这些年,我拖着病体,只要稍有精力,就会沉浸在那些残破的故纸堆里。

修复一本古籍,如同与一位跨越千年的古人对话。你需要极度的耐心、精准的判断和对细节的绝对掌控。

这个职业,教会了我两件事:

第一,任何看似牢不可破的链接,都有其脆弱的结点。

第二,最高明的修复,是看不出修复的痕迹。

而最彻底的毁灭,则是在其最完整、最辉煌的时刻,引爆它内里最致命的缺陷。

我不再关注顾决的比赛,也不再理会苏倩的冷言冷语。

那天下午,苏倩又来了。

她穿着一身挺括的白色制服,手里拿着惯用的平板电脑,像一尊行走的人形精密仪器。

她站在我的病床边,垂眸看着我,语气是一贯的、掺杂着怜悯的专业。

“林小姐,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她似乎有些意外。

往常这个时候,我应该在病痛的折磨下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痛吟。

可今天,我只是平静地回望她,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

“是吗。”我说,“大概是找到解脱的法子了。”

苏倩眼底掠过一抹压抑不住的喜悦,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公式化地点点头。

“你能想开,是最好的。顾决很快就要决赛了,你的精神状态稳定,他也能更安心。”

她一边说,一边在平板上划动,嘴里念着一连串我早已麻木的医学术语。

“骨密度持续下降,心率不齐……根据模型推演,下一次大发作的临界点,很可能就在一周内。”

她抬起眼,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最后保质期。

“林小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比如,想对顾决说些什么?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虚伪和期待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用了。我想说的话,到时候,他会亲耳听见的。”

“而且,会听得……一清二楚。”

苏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些脱离她的剧本。

但她最终还是将这归结于我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她收起平板,公式化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后,我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银行卡。

那是顾决前几天托助理送来的,里面是他带着施舍意味的生活费。

他说:“晚晚,别省着花,想吃什么就买点,别委屈了自己。”

他或许以为,我的人生只剩下口腹之欲这点追求了。

我用卡里的钱,通过一个绝对保密的离岸渠道,联系上了一个人。

5

他叫张博文。

是我父母当年的同事,也是「生命能量转移链接」这个项目,除了我父母之外,唯一的知情人。

父母意外去世后,他因为无法接受项目背后巨大的伦理风险,主动退出,远赴海外,成了一名低调的生物伦理学教授。

我以一个求教的陌生学生的名义,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我没有提顾决,更没有哭诉我的任何遭遇。

我只是将我这些年,偷偷记录下来的,关于我和顾决之间能量流动的详细数据,以及我身体各项机能衰退的医学报告,全部整理成附件,匿名发给了他。

在正文里,我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教授,基于这些数据,如果链接的『受体』突然被切断能量供给,同时『供体』积压的所有负面能量瞬间回流,理论上会造成怎样的生理现象?”

“这种回流,是缓慢的,还是瞬间爆发的?”

“造成的损伤,是可逆的,还是永久性的?”

发送邮件后,我经历了三天漫长的等待。

那三天,我出奇的平静,甚至连遗传病的痛楚,都变得可以忍受。

我就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等待着那封决定他人生死状的信件。

第三天深夜,提示音响起。

我收到了张教授的回信。

信很长,字里行间,他的语气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震惊和深切的不安。

他显然已经猜到了我是谁。

“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这种反向操作是极度危险的!我必须警告你,这无异于引爆一颗生物核弹!”

我的视线掠过他那些劝阻的文字,直接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根据你的数据模型进行推演,能量的瞬间反噬,会在受体体内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生理风暴。它会瞬间摧毁他健康的生理平衡系统,让他体验到供体积压了二十年的所有痛苦的总和!那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疼痛,而是指数级的叠加!”

“这种爆发是毁灭性的,造成的神经和器官损伤,将是……”

我的指尖停在屏幕上,轻轻拂过那几个字。

【永久且不可逆的】。

这就够了。

我仿佛能看到顾决那张英俊的脸,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健硕身躯,在泳池中痉挛、抽搐。

他不是一直说,恨不得替我承受痛苦吗?

好啊。

那我就成全他。

我将他欠我的,连本带息,一次性,全部还给他。

我没有看完张教授后面那些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恳求。

我平静地删除了邮件,然后开始为我的复仇,做最后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