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穿越后,为了活着我选择当太后
- 迩栖
- 2186字
- 2025-06-28 23:05:12
夜,三更。
上京城已陷入沉睡,连最喧闹的坊市都已寂静无声。唯有沈昭叔父家后院的这间柴房,透出了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
沈昭跪坐在地上,身前是一只从厨房偷来的、早已磕碰出裂纹的破陶碗。碗下,是几块她白天趁人不备,从灶下偷拿的木炭,此刻正被一星火种引燃,发出明明灭灭的红光。这火光,是她此刻唯一的温暖,也是她这场豪赌中,最危险的变数。
她必须在天亮前,完成一切。
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准备了两天。
第一天,她借口柴房的草席太过潮湿,容易引来虫蚁,向李氏讨要了一堆新的草木灰铺在地上。李氏虽骂骂咧咧,但想到她即将“进宫”,是重要的“货物”,若因病损了品相,便是天大的损失,便不情愿地允了。
这便是沈昭炼金的第一味“药剂”——富含碳酸钾的草木灰,是开启一切变化的关键。
第二天,她在厨房帮忙时,故意“失手”,打碎了一只旧陶碗。在李氏的咒骂声中,她一边惶恐地道歉,一边将那些最大的碎片收拢起来,只说留着磨刀用,免得浪费。
如今,这片最大的碗底,便成了她简陋的实验容器。
一切就绪。
她屏住呼吸,将昨日从父亲遗物中取出的两颗皂豆,用石块小心翼翼地碾成粉末。前世在实验室里,她用的是精密的研钵;而今,她只有两块粗糙的石头。她能感觉到,粉末的颗粒大小并不均匀,但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她将皂豆粉末与按比例调配好的草木灰滤液,一同倒入陶碗中,架在炭火上,用一根削尖的木棍,轻轻地、匀速地搅拌。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过程。火候,时间,比例,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将前功尽弃。炭火的温度远不如酒精灯那般稳定,她只能将全部心神都贯注于此,通过观察碗中液体的变化,来判断反应的进程。
前世的化学知识,此刻在她脑中,幻化成一条条严谨的逻辑链。她知道,这是一个“皂化反应”,是油脂在碱性条件下水解的过程。她需要控制温度,以防油脂碳化;她需要不停搅拌,以保证反应物充分接触。
第一次,她因急于求成,火候稍稍大了一些。只闻得一股焦糊味,碗里很快便成了一坨无法辨认的黑色焦炭。
她看着那坨失败品,眼中没有半分气馁。她冷静地将焦炭熄灭,埋入柴堆深处,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然后,在脑中复盘失败的原因:“火候过大,局部温度过高,导致油脂在完全皂化前,就已经碳化。下一次,必须让容器离炭火再远一些。”
她只有为数不多的几颗皂豆样品,每一次失败,都让她离成功更远一步,也离绝望更近一步。
第二个夜晚,她再次点燃了炭火。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全程用文火慢熬。她看着碗中浑浊的液体,在火焰的催化下,一点点变得粘稠。那股独特的异香,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就在她以为即将成功时,她用木棍沾起一点,待其稍稍冷却后,在指尖捻开,却感觉到一丝细微的、火辣辣的烧灼感。
她立刻移开了陶碗。
“碱性过强。”她立刻做出了判断,“草木灰滤液的浓度太高,或是皂豆的量太少,导致反应后,仍有大量的游离碱存在。这样的东西,虽能去污,却会伤手,卖不出好价钱。”
她再次沉默地处理掉失败品,心中却对成功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直到第三个夜晚的后半夜,当一轮残月挂上树梢,冷辉洒入柴房时,陶碗里终于有了她期待中的变化。
她将皂豆粉末的量增加了一成,又将草木灰滤液稀释了少许。在文火的慢熬和持续的搅拌下,碗中粘稠的液体,渐渐从浑浊,变得有些半透明,像一块正在融化的、成色上佳的琥珀。那股浓郁的异香,也在这奇妙的反应中,褪去了原有的野性,变得温润而清雅。
她熄了火,静静地等待它冷却。
当那碗中的液体最终凝固成一块浅褐色的、质地细腻的固体时,她知道,她成功了。
她用木棍的尖端,轻轻地刮下一小块,放在掌心,滴上几滴冷水,然后轻轻搓揉。
下一刻,丰富、绵密、柔滑得不可思议的泡沫,从她指缝间涌出。那股独特的、经过熬煮与中和后变得温润而悠远的香气,瞬间充满了这间小小的柴房,将所有的霉味与腐朽,都涤荡一空。
她找来一块前几日帮叔父擦拭油灯时,沾满了油污的破布,放入泡沫中反复搓洗。不过片刻,奇迹发生了。那块原本灰黑油腻的破布,竟变得洁净如新,只留下满手的清香。
这东西的去污能力,比市面上最粗糙的皂角强上十倍;而它的香味,足以媲美那些贵妇人梳妆台上的、价值数两银子的西域香膏。
黑暗中,沈昭的嘴角,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向上提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这无声的笑容,是她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成功的嘉许。
但紧接着,一个新的、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手中这块小小的、完美的香胰子,又看了看油纸包里仅剩的最后两颗皂豆。
她成功地,炼出了“金子”。
但她,已经没有“矿石”了。
她知道,父亲当年滞销的那批皂豆,除了她手中的样品,其余的,都像废物一样,被叔父沈德全扔在了前院铺子的后院仓库里,与那些发霉的木料和破损的陶罐为伍。
那至少有半麻袋的“矿石”,足以让她炼出上千块香胰子,足以让她赚到十两、甚至二十两银子。
可她该如何,从这个世界上最吝啬的商人手中,拿到那批她名义上的“父亲的遗物”,而不让他察觉到这“废物”的真正价值?
直接去要,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让他立刻意识到其中有诈。偷?那间仓库日夜上锁,钥匙就在沈德全的腰间,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得手。
沈昭将那块小小的香胰子,用干净的油纸,一层又一层地包好,紧紧地贴身藏好。
她看着窗外那片漆黑的夜,眼中没有半分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如猎手般等待时机的沉静。
她已经炼出了最锋利的“刀”。
现在,她需要一场最完美的“戏”,去为她打开那座藏着宝藏的、紧锁的仓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