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时代的一粒沙

陈臣感觉自己像是日本动作电影中的变态，在货架前徘徊。

等下，就会有个妙龄少女，穿着JK小短裙，小心翼翼的把东西塞入怀中——

自己再善意的提醒对方。

“你也不想偷窃的事情被公布吧。”

旁边路过的大妈投来探究的目光，让陈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大妈，你都绝经了，来这边凑什么热闹。

门口鸡蛋打折了，怎么不去抢？

最终，本着“宁可买多不能买错”的原则，还是按照老王的建议，将几包不同品牌、长度、吸收量的主流产品丢进购物篮。

在上面盖上一堆方便面和调料，飞速逃离现场。

至于买菜就轻松多了。

“小臣啊，好久不见了，在哪发财呢？”

“这不上您这蹭蹭财运嘛，回去我就买彩票，直接中一百万。”

“哈哈，都买彩票了，就不能多中点？”

“一百万足够了，我这人没什么花销。”

卖肉的大叔熟络的和陈臣聊起天，相较于其他点外卖的小年轻，这个之前总来他这买肉的，反而关系更好。

没办法，印象太深刻了。

谁家半大小子每次只买手指头宽的一条。

“哎，大哥，再多加一条。”

“哦？”大叔诧异的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会心一笑。

“行啊，小臣，跟着你也算饿不着。”

听到这句话，陈臣除了尴尬一笑，也无法解释什么。

少说，多做，顺着梳毛，才是维系人际关系的根本。

有了土豆，五花肉，再来点鸡蛋。

北方县城的物价不高，这么多，也不过二十多块钱。

他之前也在北上广深工作过，很难想象巴掌大小的荤菜就要五六十的价格。

都能买两斤的排骨了，还得是精排！

路过蜜雪冰城，陈臣习惯性地点了两杯柠檬水。

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另一杯？

习惯，纯粹是“打工人买两杯第二杯半价”留下的肌肉记忆，放冰箱明天喝，省得再出来。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门口，陈臣深吸一口气，用钥匙开门。

怎么有种，家里养了二哈的错觉。

真怕一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狼藉。

“我回来了。”

陈臣推开门，带着一身“战斗”后的疲惫和市场的混合气味。

“开个门，通风吧。”

过堂风将他身上的味道搅碎，随后丢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正是由于甲骨文的发现，让这个历史五百余年，以玄鸟为图腾，以甲骨为占卜，以青铜为礼器消失已久的时代，逐渐显露出它的真实特征。”

客厅里，电脑屏幕还亮着，《中国通史》的片尾曲在低音量下循环播放。

武姒并没有坐在沙发或地板上，而是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背对着门，站在客厅中央。

她似乎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

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陈臣有些好奇。

一集有45分钟，自己出门回来，大概一个多小时。

难不成中途武姒自己停顿了视频，然后又继续观看？

果然，鼠标的位置动了！

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位商朝人的智商，想来能直接询问纣王的，多半也不是愚蠢之人。

不过，在历史书上，有头有脸不过是入选门槛。

科举制度从有到无，历经1300年，数以万计的考生，文武状元却只有777人。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名垂千古才显得无比珍贵。

像他这种，不过是时代的一粒沙。

“商朝，真的没了？”

武姒猛地抬头，双眼通红的盯着陈臣。

陈臣深吸一口气。

“是的。商朝......在大概三千年前，就被周朝取代了。周武王伐纣，牧野之战......这些你知道吗？”

武姒紧紧抿着嘴唇，放在身前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那些过往，那些熟悉的面孔，在一瞬间成为了过眼云烟。

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字一顿地问。

“三......千......年？”

“对，三千年。”

陈臣肯定地点点头，指了指周围。

“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不是商朝该有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这里和你熟悉的那个时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武姒沉默着，扫过窗外陌生的世界，最后落回陈臣脸上。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连根拔起的草，然后随便丢到另外一处土地，失去了所有赖以生存的土壤。

陈臣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也堵得慌。

两个时代的碰撞，后浪的冲击，总会彻底覆盖前浪。

“换个角度想，周朝也成了历史。”

“在这片土地，没有纣王，没有姬发，也没有战争。”

“你需要......重新学习一切。而在我这里，至少暂时，你是安全的，有吃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别再破坏东西了。”

提到钱和破坏，武姒回过神来。

她有些难为情。

陈臣为她做了很多，结果自己昨晚还给那些奇怪的东西弄碎了。

应该很贵吧。

她也赔不起......

不行，出门在外，不能丢了商朝人的面子。

最起码，也要把这份人情还了，自己再回去！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干涩，却多了一丝决然。

看到她的情绪好转，陈臣也算放下心来。

武姒远比他想象的坚韧许多。

这是时代的荣耀，也是时代的悲哀。

陈臣把东西放下，先从背包里掏出内衣袋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递过去。

“给，换上这个，贴身穿的，比我的旧衣服舒服。”

他没敢说“内衣”这个词。

武姒接过袋子，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那两片小小的布料，眼睛瞬间瞪圆了。

脸颊瞬间红透，像煮熟的虾子。

“无......耻！”

她像被烫到一样把袋子丢开，羞愤交加，身体猛地弹起，本能就要动手。

这点布料，穿了跟没穿区别不大。

陈臣也有些慌张。

跟她解释原理？

讲人体工学？

科普现代纺织技术？

找死呢！

“停！”

他忽然冷静下来，神态平静的看着武姒。

武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毕竟，这是相处这段时间，第一次看到陈臣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陈臣强忍着恐慌，把刚才在超市买的几包卫生巾也一股脑掏出来，连同内衣袋子一起，远远地推到她的脚边。

又后退几步，拉开安全距离。

“左边袋子里的，是贴身穿的，我们这时代女子都这么穿，穿在里面，外面再套衣服，又舒服又卫生。右边这些......包装袋里的，”

他指着卫生巾，“是解决......嗯......你们流血那几天的。使用方法......等一下，你自己研究。”

卫生巾包装上至少还有图。

可内衣这玩意儿......总不能手把手教吧。

说完，无视武姒惊疑不定的眼神，拎起装着肉菜的袋子，转身就钻进了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呼，差点没跑掉。

给商朝人普及生理知识——

原来也是副本啊。

还TM是地狱难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