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平的时代

“......”

果然，陈臣还是嫌弃自己。

哼。

商之武士，岂可贪图嗟来之食！

武姒偷偷瞟了眼厨房的动静。

再次将吸管含在嘴里，吸了一口，然后，快速坐正。

冰凉清爽的味道在口腔中回荡，她鼓着腮，一小口一小口将它们咽下。

好喝！

厨房的门被忽然推开，武姒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去。

咕咚一声后，这才转了过来。

嗯？

古代人咽口水还要背着人，这也太严格了。

陈臣感慨着，厨房太过闷热，水蒸气让他有些口渴。

这个时候，就需要冰冰凉凉的柠檬水......

嗯？

怎么就剩半杯了，他之前喝了这么多吗？

算了，先解渴再说，反正冰箱里还有。

武姒紧张的看着陈臣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拿起那杯好喝的之后，更是全身紧绷。

要被发现了吗？

武姒啊，武姒，你怎么就没管住嘴呢。

要是被问起来，自己怎么说？

打死不承认？

还是说自己会补偿他的？

现在寄人篱下，难道要用自己交换......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在武姒忽然瞪大的目光中，陈臣一口咬住了吸管。

不！

此刻，武姒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问题，在此之前，陈臣已经喝过了。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嘴，同时接触到了细管。

完了！

不知道这一切的陈臣，满意的放下杯子。

武姒这么看自己干嘛，怎么脸蛋还有点红，是这屋太热了吗？

是这样的。

他也觉得好热，天气预报说明天才会下雨，今天的体感温度，怕不是要比脚码都大。

开空调？

算了，好费电的。

开一会儿吧，太热了，热的人心慌慌。

好吧，陈臣，你说得对。

叮！

伴随着一声轻响，墙壁上的东西，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在关掉窗户后，久违的凉意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还在脸颊发烧的武姒，脑海中的难为情与措手不及，也在冷风中逐渐消散。

这个小盒子是什么？

是周人的妖术？

......不，陈臣说这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不知不觉，她已经将陈臣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跟着这个男人，会见识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能乱碰，会弄坏的，自己没有钱，到时候还不清就走不掉了。

陈臣看着武姒脸上的红晕消散许多，也算松了口气。

真要是中暑或者是感冒，也不知道现代的药物能不能起效。

古代人貌似没有那么高的抵抗力，副作用、过敏都不好处理。

不然自己也不会忍痛开空调了。

也怪他，非要和老爸争什么气，自己独立，挣到的钱都存了死期，结果手头过的紧紧巴巴。

男人那该死的好胜心啊。

他掀开炖肉的锅盖，热气混合着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子。

用筷子戳了戳肉块，感觉还不够软烂，又加了点热水，尝了尝汤汁。

“嗯......盐放少了。”

他随手抓起盐罐，又撒了小半勺进去。

这下应该够用了。

商朝人应该不太适应北方人的口味——重油重盐。

“盐？不可！”

武姒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陈臣的身上，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更是直接起身跑到他的面前。

看着陈臣如此豪迈地用盐，那动作自然的就像撒沙子。

盐是堪比黄金的珍贵物资，行军时都要严格控制，他竟然......如此浪费！

陈臣盖上锅盖，瞥见她震惊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

忘了，这位是“盐比命贵”的商朝人。

倒也不能这么说，也只是从爷爷奶奶那辈开始，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用盐。

当然，是粗盐。

他耸耸肩，决定还是把她当特殊文化背景的精神病友看待，这样比较能保护自己的小心脏。

“别大惊小怪，我们这盐便宜得很，管够。行了，等着吃饭吧。”

厨房里只剩下炖肉咕嘟咕嘟的声响和电饭煲保温的微弱提示音。

夏日的闷热被空调制冷抽走。

武姒看着眼前的一切，穿着那身柔软透气的“布片”，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舒适体感，再嗅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肉香。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这个时代…似乎真的很“和平”。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可这些都是商朝不曾拥有过的。

和平到可以随意用盐，和平到有如此奇妙的衣物，和平到有能把人庇护在方寸之间的“妖匣”，和平到......

一个陌生男人愿意给她食物和暂时的栖身之所，哪怕自己差点伤害他，还踹坏了他的东西。

“真是个和平的......时代。”

她低声喃喃，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厨房里的人。

陈臣的声音隔门传来，带着些许烟火气。

“和平的不是时代，是这片土地。就像…嗯，商王够强的时候，朝歌城里不也挺太平。”

“国家够强，拳头够硬，老百姓才能关起门来过安稳日子。”

五年期间，世界发生了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

不知不觉，他也成为了历史的见证者与参与者。

以往这个时候，陈臣都会在做菜时打开手机，听一段郭德纲相声，或者是翻出历年春晚经典小品。

现在有人同自己说话，感觉确实不一样。

“为何不......征伐？”

武姒的思路还停留在“扩张领土”的战争逻辑里。

“征伐？打谁？为了啥？你看外面——”

他示意武姒过来。

武姒迟疑了一下，走到厨房门口，顺着陈臣指的方向，第一次认真看向窗外。

她以为自己是在平地！

这才发现，她竟然离地面如此之高，仿佛置身云端！

“啊！”

武姒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还是强行站稳，目光锐利的审视着外面。

这......这比商王祭天的夯土高台还要高。

还要险。

她昨天夜里跟着陈臣上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如此“险境”。

这么高，自己还能回去了吗？

陈臣看着她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点可怜。

“怕高？别担心，这楼结实着呢。看到没，到处都是这种楼，里面能住好多人。我们这儿啊，现在愁的不是没地住，只是住不住得起。”

“土地？够用了，往上盖呗！”

武姒惊魂未定地看着窗外那钢铁水泥的森林，再看看陈臣习以为常的表情，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一时失语。

原来…“和平”不仅仅是没战争，凡夫俗子也能安然居于云霄之上？

“开饭！”

陈臣的宣布，打断了话题。

他关了火，打开电饭煲，盛了两大碗饭。

想了想，还是不要用同一个菜碟了，商朝的餐桌习俗他并不知晓。

可别惹怒了武姒，直接把桌子掀了。

炖得酥烂油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连汤汁一起浇在米饭上，还不忘葱花点缀。

“端出去！放茶几上！”

武姒看着眼前这碗堆着红亮肉块和浓郁酱汁的白米饭，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这香气…让她头晕目眩。

不行，自己说不吃的！

要有骨气。

武姒，别让人小看你啊。

“......”

茶几上，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夹起一块肉，飞快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嘟囔。

“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