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录像

“不......点灯吗？”

“黑一点好，我也是第一次弄。”

“我......有一点紧张。”

“你别动，拿着手机录好，做个纪念。”

陈臣将玻璃杯放在自己手机背面，好让手电筒的灯光穿透杯壁。

这是之前某音上相对热门的小手段。

碰巧今晚翻到了过期的维c药片，突发奇想，带着武姒尝试拍一下。

黑暗中，武姒被陈臣那双映着微光的眼睛吸引，心头莫名一跳，手也跟着一抖。

“别紧张，没事的。”

陈臣的安慰并没有压下那份心悸。

自己是生病了吗？

会不会……就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

陈臣……会为自己难过吗？

……应该不会吧。

他好像很忌讳生病的样子……那……还是别告诉他了。

武姒下定决心，将自己的“不适”藏在心底。

等到身体撑不住的那天，就悄悄离开。

不能给他添麻烦。

咔嚓——

一声炸雷自窗外闪过，照亮了她脸上来不及掩饰的不安。

“准备开始。”

陈臣的声音在雷声余韵中响起。

武姒回过神来，赶紧捧起“手机”，按照陈臣教给她的办法，对着玻璃杯摁下红色按钮。

白纸里的颗粒纷纷落下。

这一幕，让她脸色有些不妙，想起了被周人逼迫跳下悬崖的同胞们。

那时候的他们，就是这样死的。

陈臣……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

可双手还是稳稳的把持着，不敢松开。

“看——”

陈臣的语气带着期待，让她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

下一秒，武姒瞪大了眼睛。

一条条拖着金色光尾的星辰，正从水面无声地坠落！

那是她儿时躺在冰冷的石台上，仰望星河时，连梦中都不敢奢望的景象。

美得……让人窒息。

陈臣……难道是巫师？

若非如此，怎能将天上的星辰，留在这方寸之中。

她抬起头，陈臣那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动。

武姒，你好像要死了。

在这个时代，吃了那么多叫不出名字却美味至极的东西……虽然名字古怪，可她都有偷偷记下了。

还有昨天，陈臣给了她一整杯那个叫“柠檬水”的东西。

和她以前偷尝过的味道，一模一样！

金色的星辰仍在杯中缓缓飘落、下沉……

自己好像……有点不想离开这里了。

啪嗒。

客厅的灯骤然亮起，驱散了黑暗，也瞬间冲淡了武姒心头的悲凉。

“武姒？”

“武姒！”

“啊？”

武姒如梦初醒，眨了眨眼。

自己没死！

还能继续留在这个有吃有喝、没有周人追杀的……时代。

还有陈臣……

她连忙在心里补充，主要是安全，在这里很安全，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有！

“你光顾着录，倒是按停止啊！”

陈臣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终于戳中了停止键，无奈地摇摇头。

这傻丫头的表情太奇怪了，惊魂未定里又掺着点莫名的庆幸。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她心里压着块大石头，但既然她不说，他也无意刨根问底。

谁还没点秘密呢？

“......”

客厅和卧室的灯，被那架落灰的电钢琴分隔开。

为了省电，向来只开客厅这一盏。

熄灯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武姒头上。

站在开关前，武姒看向床上模糊的人影。

要不要问问他……知不知道回大邑商的路？

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那……再等等？

再等等吧。

啪。

黑暗重新笼罩。

她缩回沙发，把自己裹进薄毯里。

静默片刻，她还是忍不住，悄悄从枕下摸出了那个属于她的“神器”。

陈臣说，以后它就是她的了。

这个无所不能的“小盒子”。

会动的画片，悠扬的乐声，是连纣王都不曾见过的，可在这里却唾手可得。

武姒回忆着陈臣的指导，点开那个略显陌生的方块。

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屏幕上，金色的星辰再度流淌。

依旧璀璨得令人留恋。

原来......珍贵的瞬间，真的可以被这样留住。

一个念头忽然破土而出——

用这个“神器”，把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记下来。

等以后......等以后回家了，就给族里的小家伙们看！

“看，这个叫手机，厉害吧。里面装的，都是我在另一个时代的故事哟！”

“咦，姐姐，这个男人是谁呀？你们......在做什么呢？怎么住一起？”

“我们......”

天啊，武姒，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脸颊瞬间滚烫。

“武姒。”

忽如其来的呼唤，吓得她全身一抖，手机差点脱手。

“……在！”

“熄灯以后不要玩手机，答应你了，我就不会拿走。”

“哦。”

武姒赶紧熄灭屏幕，把“神器”塞回枕下，心虚地拍了拍柔软的枕头。

明天再陪你。

躺下，闭上眼，却毫无睡意。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完成。

是什么呢？

陈臣……

陈臣……是不是忘了对自己说“晚安”？

她猛地意识到。

这几天临睡前，他都会说的。

今天怎么……是因为录像时看出她不对劲？

嫌弃她了？

可这也不是她想的啊！

越是接触这个时代的光怪陆离，心底那份不安就越是飘摇。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她懊恼地想。

一定是……饭吃得太多太饱了！

明天……少吃一点？

念头刚起就被推翻。

算了……还是吃吧。

不说就不说！哼！

她可是要成为大商继妇好将军之后第二位女帅的人。

才不稀罕什么晚安。

这个被盒子包裹的时代，真是又邪恶又缠人。

睡觉！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床边传来。

武姒瞬间弹坐起来。

“怎……怎么了？”

她感觉自己有点紧张。

“咳……没事，”

陈臣摸索着坐起身，灌了几口水，声音闷闷的。

“呛着了。下次做饭……提醒我盐少放点。”

说完，又重重咳了两声，倒回枕上。

“哦……好。”

武姒慢慢躺回去，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更明显了。

他好像没生气，可为什么……偏偏就忘了那句“晚安”呢？

夜深，窗外依旧雷鸣作响。

没有周人的刀光，没有饥饿的烦恼，没有雨夜的冰冷。

所有的危险与不安，都被那面名为“窗户”的壁垒牢牢挡在了另一个世界。

翻了个身，武姒觉得自己应该睡不着了。

大床那边传来微弱的声响。

“晚安，武姒。”

陈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听着有些含糊。

“晚安！陈臣……”

武姒几乎是抢着回应，像是完成了长期以来的心愿。

抱紧怀中的抱枕，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呼——

差一点……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