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武姒啊武姒，你要嫁不出去了

“咔哒——”

随着一声轻响，102室的防盗门被从里面拉开。

“哎呀！孩儿来了！快！快进屋来！”

赵大妈热情洋溢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楼道。

武姒抱着小狗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连忙摇头。

“不……不了，赵大妈。狗……它身上脏，还有泥……”

她想把小狗递过去，动作间，衣服上那些显眼的泥点和狗毛就更加无所遁形地暴露在灯光下，让她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脏啥脏！能有啥的！”

赵大妈毫不在意地一挥手。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皮猴子，打小就在泥坑里打滚，那才叫一个埋汰！你这点儿算啥？来来来，快进屋！”

“哎呀，看看这小模样，这大眼睛……来来，进来暖和暖和，跟大妈好好唠唠！”

赵大妈说着就伸手去拉武姒。

武姒惊慌地扭头，像寻求主心骨般看向楼梯下方的陈臣。

只见他倚着扶手，嘴角噙着看好戏般的笑容，还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武姒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瞬间飙升，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又要死了。

武姒啊武姒，你的定力呢！

“你看他干啥！”

赵大妈顺着武姒的目光也看到了陈臣，立刻眉毛一竖，中气十足地吼道。

“那臭小子要敢说一个不字，你看我不给他腿打折喽！”

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粗糙的手不由分说地攥住了武姒的手腕。

她身体一僵，本能地想挣脱，却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伤到这位对她极好的老人家。

只能僵硬地放弃了抵抗，任由赵大妈将她连同怀里的小狗一起往屋里拽。

砰！

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在楼道里回荡，隔绝了门内的暖光和热情，也隔绝了门外的……陈臣。

陈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

他眨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抬头看看那扇门。

不是……

武姒进去了。

狗也进去了。

那他呢？

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呢！就这么被无情地关在门外了？

......

陈臣一脸无语地坐在客厅小板凳上，怀里抱着那只已经用干毛巾擦过的小黑狗。

小家伙似乎认命了，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蜷着打盹。

“眼瞅都要三十了，还这么黏人。”

赵大妈端着杯鲜榨橙汁递给沙发上的武姒，瞥了一眼陈臣。

“孩儿啊，别拘束，就当自己家，来，喝果汁。”

“谢……谢谢赵大妈。”

武姒接过杯子，小声道谢，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角落里的陈臣。

陈臣：“……”

不对劲啊！

武姒来了以后，他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人家有吃有喝，他连口水都没混上，还得当个“狗保姆”？

黏人？

他这是怕赵大妈刨根问底，这傻丫头把“大邑商”给秃噜出来好吗！

“家儿哪儿啊？”

赵大妈挨着武姒坐下，开启了经典的“查户口”模式。

来了！

陈臣心里一紧，就知道躲不过这关。

接下来就该是“家里几口人”、“爹妈什么工作”。

“嗯……”武姒的表情明显绷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玻璃杯壁，求助的目光下意识投向陈臣。

那眼神里写满了无措。

“殷……都。”她努力回忆着陈臣告诉她的、家乡现在的地名，却只有一片空白，心虚的回答道。

完了！

陈臣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把腿上的狗给颠下去！

殷都！

这跟直接说“商朝”有什么区别。

“印……印度！”

赵大妈果然瞬间拔高了嗓门，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得不轻。

“难怪……大妈老觉着你口音有点特别呢，跟咱北方姑娘是不太一样！可……可你这模样也不像啊？”

武姒只觉得脸上“轰”地一下烧起来，全身都在发烫。

她只知道这个地方啊。

眼看赵大妈越靠越近，她只能再次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向陈臣发出求救信号。

救我！

“咳！大妈，是这样的！”

陈臣接收到信号，赶紧抱着狗往前挪了挪凳子，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诚恳。

“武姒她……大学学的是特别冷门的专业，叫甲骨文研究！就是研究那些老古董上的字儿。之前工作吧，老跟着考古队跑，风里来雨里去的。”

“这傻丫头实诚，人家让干啥就干啥，手上活儿重，也没注意保养，结果……唉，您看她这手，就是那时候磨出来的。”

“她刚才说的‘殷都’，不是那个外国的印度，是咱们河南的安阳，商朝的老都城！搞考古的职业病，张口闭口都是古地名，您多见谅哈！”

他语速飞快，把“甲骨文”、“考古”、“职业病”几个关键词砸出来，力求混淆视听。

还好！

感谢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之前查过商朝都城在哪。

“哦——安阳的啊！”

赵大妈猛地一拍大腿，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顿时阴转晴。

“吓我一跳！我就说嘛，看着就是个地道的好闺女！安阳好地方啊，古都呢！我就说嘛，口音听着是有点南边的味儿。”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要是真找了个外国媳妇，陈臣爹妈那老两口怕不是得愁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是的，赵大妈，”

武姒立刻顺着陈臣搭好的梯子往下爬，乖巧点头。

“我是安阳的。”

陈臣太厉害了！

她心里默默记下“甲骨文”、“考古”、“安阳”这几个新词，打算回去就偷偷问“百事通”。

“那个，赵大妈，”

陈臣见气氛缓和，赶紧转移话题，顺便把之前拜托的事提一嘴。

“之前我托您问的，就是身份证丢了补办的事儿……有信儿了吗？”

他自顾自的倒了杯水，装作随意地问。

“我有一个朋友托我问问。”

赵大妈拍了下脑门。

“哎哟，瞧我这记性！问了问了，可麻烦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说得回户籍原籍地，找村里开证明，再拿着证明去社区盖章，然后把这些材料交到派出所。派出所还得查，查清楚了，确认这人没问题，才能给你补办新的身份证。”

“哦，这样啊，流程还挺多。”

陈臣点点头，表示了解，没再深问。

他知道这事儿急不得，表现得太过热衷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现在这样点到为止就挺好。

“咦，孩儿，”

赵大妈忽然又拉起武姒的手，感觉掌心一片冰凉。

“你这手怎么出这么多汗？”

糟糕！

快！

“哎呀——”

陈臣眼疾手快，将赵大妈的手轻轻推开。

自己的两只大手不由分说地覆了上去，将武姒那双微颤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

“赵大妈，您看您，头一回正式来您家串门，您就查户口问东问西的，她能不紧张得出汗吗？”

武姒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

手！

陈臣的手！

那么热，那么大，完完全全地包裹着她的！

刚才的冰凉和紧张感像是被瞬间蒸发，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就连耳边赵大妈和陈臣的声音都模糊了。

世界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武姒啊武姒。

你要嫁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