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要人，还是要生活

清晨的光线比往日更早。

随之而来的，还有闷热的气息。

陈臣醒来时，身边依旧是空的。

陪着他的，是空气里弥漫的食物香气。

他揉着有些胀痛的额角下了床，却因客厅的景象微微一怔。

沙发上的薄被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方正的豆腐。

武姒正端着一盘刚煎好的鸡蛋饼从厨房出来，身上系着那条旧围裙。

她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头，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笑容。

“醒啦？快去洗漱，早饭马上好。”

那笑容很亮，眼睛弯弯的，努力驱散着昨夜残留的阴霾。

但陈臣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满是血丝的眼白。

她看起来像是很早就起来了，或者根本没睡。

武姒将头发仔细地梳好，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居家服，像是要用这种忙碌的“正常”来对抗即将到来的“不正常”。

“嗯。”

陈臣应了一声，嗓子还有点哑。

他走进卫生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混沌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些。

镜子里映出一张同样带着倦意的脸。

分离的焦虑并未因一夜过去而消散，反而像是滚烫的热油，烧的人里酥外嫩。

餐桌上摆着小米粥、鸡蛋饼、一小碟咸菜，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武姒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小口喝着粥，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客厅角落——

那里，一个半旧的旅行箱已经被她拿了出来，敞着口放在椅子上，旁边还放着一小叠叠好的衣物。

她在无声地催促他，也在独自准备着告别。

想了一整晚，武姒还是觉得，离别的痛苦，还是她承担好了。

等到三十号，自己就学着那些短视频一样，找陈臣的麻烦。

晚上去找赵大妈说一下，在需要的时候，收留一下陈臣。

她自己不能早早离开，不然就会被陈臣发现。

他太了解自己了。

“......”

这顿早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勺碗偶尔碰撞的轻响。

武姒没有再絮絮叨叨地叮嘱，只是沉默地将剥好的鸡蛋放进陈臣碗里。

“我……上班去了。”

陈臣放下空碗，站起身。

“嗯，路上小心点。”

武姒立刻抬头，又扬起那个努力的笑容，也站了起来，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换鞋。

在他拉开门即将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伸手，飞快地替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又迅速缩了回去。

陈臣全身一颤，抿起了嘴，没有说话。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隔绝了武姒强撑的笑脸，陈臣靠在冰凉的金属门板上。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这操蛋的安排，要把武姒从他身边推开五天。

凭什么？

就好像“电车游戏”，想要让他在生活和人之间二选一。

我选你MLGB！

走到公司，格子间里敲击键盘的噼啪声和低低的交谈声混在一起。

陈臣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电脑屏幕亮起，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昨晚发出的视频，似乎有了反馈，可自己完全没心思理会。

“这么早就工作了？”

张伟的招呼，他似乎也没有听到。

看到这一幕，张伟挑了挑眉。

陈臣脸色很是不对。

因为什么？

小情侣吵架了？

总不能是公司出差吧。

在完成本职工作后，陈臣打开浏览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搜索框里跳出“租车”、“海滨市”、“自驾路线”、“异地还车费用”等一连串关键词。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租车信息、费用细则、用户评价不断滚动。

陈臣打开人工智能，要求对方根据参考数据，为自己设计符合要求的出行攻略。

然而，所得到的结果，让陈臣皱起了眉头。

太绕了。

太麻烦，而且时间完全对不上。

“陈臣，研究啥呢？打算买车了？”

张伟端着水杯溜达过来，好奇地凑近屏幕，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租车信息。

陈臣头也没抬，手指滑动着鼠标滚轮。

“没，看看租车。”

“租车？”

张伟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一脸不解。

“咱不是统一坐高铁过去吗？票都订好了吧？李总说给报销啊。你要自己开车去？那油费过路费可不便宜，公司可不报这个！”

“再说了，按计划，你可是跟我一个标间，你可别搞事情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经济账，觉得陈臣简直是冤大头。

“嗯。”

陈臣完全没有理会张伟的碎碎念。

他习惯性将事情做好计划之后，再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想让自己和武姒分开，去你大爷的。

都21世纪了，老赖怎么出行的，武姒就可以怎么出行。

这个世界不应该如此小气。

既然高铁飞机不行，那他就自己开车，带着武姒去往海边！

这也是他想了一夜的结果。

只是碍于武姒在，在没有准备好前，不愿意让她失望而已。

陈臣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条款和不算低的日租金上，语气没什么波澜。

“嗯，知道。我打算带我女朋友一起去，她晕高铁。”

他顿了顿，补充道。

“她还没看过这里的海。”

张伟愣住了，嘴巴张了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晕高铁？

头一次听说。

为了带女朋友看海，自掏腰包租车开长途？

从这开车到另一边，可要一天啊。

哪怕走高速，有服务站，也是遭罪得很，哪有高铁便捷。

就不能直接上高铁吗？

多买一张票而已。

这操作……

他只能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憋出一句。

“牛！你是真牛！”

这成本也太高了点，换自己绝对干不出来。

嗯？等等。

张伟忽然愣了愣。

“你带你女朋友住，那我住哪？”

陈臣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你自己住啊。”

“......”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刘爽端着刚冲好的咖啡走了过来，目光随意地扫过陈臣的电脑屏幕，也看到了那些租车信息。

她挑了挑眉，结合刚刚张伟喊得那几声，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陈大情圣要自驾带女友去看海，正研究租车呢！”

张伟抢着回答，语气里带着点夸张的调侃。

刘爽没理会张伟的打趣。

沉吟了几秒，忽然开口，利落拍板。

“别折腾租车了。”

陈臣和张伟同时抬头看向她。

“到时候开我的车去。”

刘爽说得轻描淡写，简单的像在说我这支笔你拿去。

“啊？”

张伟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开的是油车啊！大姐！”

刘爽白了他一眼。

“想走得远，走得踏实，当然得靠油车。电车？半路趴窝了你推着走？”

她转向陈臣，敲了敲办公桌。

“反正我坐高铁去，车闲着也是闲着，回来把油给我加满就行。”

陈臣彻底愣住了。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