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掏心掏肺白云观

“啪!”

一颗鲜红带血的心脏被扔在了托盘上,张和平双手一颤,透过盘底,他仿佛能感到一种滑腻温热的触感。

至于说味道……

呵呵,整个房间早就被血腥味填满。

张和平悄悄抬头扫了眼,石桌上的道袍老人表情狰狞双目圆睁,腹部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大小盘装在边上。

而老人原本还在抽搐的身体,更是彻底没了动静……

死透了。

这画面,对于一个现代996的社畜来说很刺激,要不是外面那满世界身穿古装的人,张和平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缅北。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嘎的一方,不是被嘎的一方。

“发呆做甚?”

胡立山声音沙哑,冰冷的目光落在张和平身上。

张和平不敢答话,微微垂首行礼,立刻端着盘子到了边上,按照原主的记忆开始工作。

翻开名册对照了下,提笔一个小册子上开始记录数据,花了将近一炷香时间,这才记录完毕,之后就恭敬地递给了胡立山。

“李明,道号清明,灵泉观道士,擅使山鬼之术。体重九十六斤,心称重五两三钱,肝称重……五脏与常人无异。”

合上张和平递过来的小册子,胡立山有些失魂落魄。

“怎么会无特殊?清明道士乃是有道之士,必然有修为在身。心为灵台,乃藏神纳灵之处,山鬼之术乃是以神御鬼,灵台必然有异于常人才对,这怎么会与常人无异?”

胡立山喃喃自语半晌,忽然转头看向张和平,目光中闪烁着一抹阴狠。

“说,是不是你做了手脚?!”胡立山声音陡然冰冷,整个地下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好几度。

张和平低着头,心头暗骂死变态,但脸上和声音却不敢露出半点异样,只是委屈道:“道长,刚才小的可是当着您面测量记录的,断不会有半点错漏,若是您觉得哪里错了,小的再做一次便是!”

胡立山盯着张和平良久,这才收回目光,声音平和了不少:“是我心急了,此事不怪你,把这里处理一下,三日后再过来。”

“是。”

张和平行了一礼,从边上推来早就备好的板车,之后费劲地把尸体拖到上面。

地下室有一条石板路连着后院,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有些幽静森然。

板车压在石板路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并没有多远,只是一会儿后,张和平在一处小水池旁停了下来。

他擦了下额头汗水,喘气休息了片刻,这才动手把这老道士浑身的道袍给拔了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老道士你要是变作厉鬼找人报仇,可别找到我头上。”

张和平低估了句,猛地一用力,就将老道士的尸体推进了水池里。

只是片刻后,整个水池好像沸腾了一样,水波飞溅,其中还翻着浓浓的血色。

张和平脸色有些发白,这场景哪怕已经看了无数次,但依然觉得心头发毛。

也不知道这水池里到底养着什么玩意儿,这一年里他推下去的尸体怕是不下三十具,愣是没有一具浮上来,都被水池里的东西给吃干净了。

过了许久,池水才平静下来。

张和平到了一旁,把老道士的一身衣物倒上火油点着,火光映照在他眸子里,映出的却是一片冰寒。

“三日后……时间不多了啊……”

张和平喃喃自语着,回想着胡立山今来越发不善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应该早做打算才是。

等老道士的衣服全都烧成灰,他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没有在回到那地下室,转身朝着外走去。

迈出白云观大门,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暖洋洋的,微微仰头,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起,初生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略有些刺眼。

张和平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

原主是农家子,家里除了他外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一年前原主哥哥就去跑了,据说是去了躲避兵役,这一年来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

这时间刚好是他穿越到这世界的前几天,两人就这么错过了,张和平也只有在原主的记忆中,寻到了些模糊的影子。

除了这位哥哥外,还有一个刚过门的嫂嫂和小妹,目前就是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至于原主怎么进的白云观,张和平现在都很疑惑。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算了解原主生平,各种事情虽然有些模糊,但好歹都是有的。唯独进入白云观的过程,张和平在原主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找到。

原主只是一般农家子,按说见到那么血腥的场面,怎么都会印象深刻,但奇怪的是,原主却偏偏没有进入白云观的记忆。

这事情就透着几分诡异。

张和平花了三天时间,没想明白也就没有再多想,把注意力放到了日常生活上。

自然,每日里偷偷嘎人的日子,也是很刺激的。

不仅刺激,而且犯法。

张和平一开始想过报官,但刚来的时候对这个世界不熟悉,他不敢,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否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后来了解了胡立山的背景,张和平更是断了这个念头。

胡立山,青州府名士,擅丹药医术,在外颇有声望,更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

但凡张和平有点异动,恐怕首先得把自己送进大牢里。

至于说逃走,张和平更不敢。

这可不是他以前的那个世界,买张高铁票,天下任我行,他拖家带口不说,这世界里流民、匪寇、饥荒,任何一样都能轻易地要了人命。

抛开这些不谈,就算只看胡立山,张和平都觉得自己逃走的希望不大,胡立山可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第一次见胡立山出手,张和平就有种恍惚的感觉。

那一跃十米高的轻功,抬手拍碎一人高的青石的内功,让他有种很魔幻的感觉。

这特么……

我是真到异世界了啊!

白云观在白云山上,山脚下就是白云村,张和平一家子就住在这里。

“二郎回来啦。”

刚一进家门,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响起。

抬眼看去,就见是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清秀少女。

她坐在院子中,身旁放着一箩筐的衣物,此刻她正满头汗水地浣洗着。

这正是张和平的嫂嫂,徐婉茹,或者叫张徐氏。

徐婉茹嫁到张家已经一年,或者说刚嫁到张家,张和平的哥哥就去了边关。

“嫂嫂。”

张和平抱拳行礼,看着嫂嫂洗衣服的身影,他目光略闪烁,有些愧疚,有些不忍,但最终却忍住了,没有上去帮忙。

刚到这世界的那几天,张和平倒是尝试过帮忙做些家务,不过只是略微动手,徐氏两姐妹都被吓得不轻。

按照这世界的观念,男子在家是万万不能做家务的,一来是显得没出息,二来更是显得这家的妇人没规矩,出门不光是男子要被人耻笑,家中妇人更是要被人指指点点。

张和平试了几次,发现大家都不自在,也就没有再强求了。

入乡随俗吧。

“小妹呢?”

张和平搬了张凳子坐在边上,看着徐婉茹带着汗水的俏丽脸庞。

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小叔子的目光,还是洗衣服累的,徐婉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家中盐用光了,我让小妹去镇子上买些回来。”徐婉茹说到这里略微有些犹豫,片刻后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二郎,家中还有些闲钱,今年的束脩应是够了,要不……”

“不用。”张和平微微摇头打断了徐婉茹的话,“此事过些日子再说,不急一时。”

徐婉茹暗叹了口气,这一年来,每次提到私塾的事,自家小叔子总是一副完全没兴趣的模样,她劝说了几次,也就不好再多提了。

张和平在旁坐了片刻,这就到了院子边上,取了鱼竿鱼篓。

“我去河边垂钓,晚些回来。”

“二郎小心些,早去早回。”

徐婉茹轻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白云山下有小河流淌,这一年来,张和平除了去白云观外,来得最多的就是这里。

找了处树荫遮挡的地方,打窝下饵,扔下鱼钩后,张和平就躺在边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挡住了阳光。

他睁开眼,就见一名身穿蓑衣斗笠遮脸的高大人影站在了他身前。

这斗笠人身高在两米左右,宛若一座小山矗立在张和平身前。

“你有些日子没来了。”

斗笠人的声音沙哑刺耳,落在耳朵里好像刀割一样让人难受。但仔细听下,却发现这竟然是个女声。

张和平倒仿佛是习惯了,一点都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道:“那不是忙吗,我让你给我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斗笠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扔在张和平身上。

“很危险,你真要用?”斗笠人问道。

张和平一边小心打开油纸包,一边叹了口气:“没办法,老东西想成仙想疯了,最近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我要不先出手,他怕是就要下手了。”

斗笠人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可以帮你出手一次。”

张和平只是微微摇头:“不用。”

其实不是不用,而是相比他的计划,成功几率太小。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境界划分,但也是有个大概的。

斗笠人受伤前是二流巅峰,现在伤势未愈,也就只剩下初入二流的实力了,而胡立山却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两人差得太远。

而且一旦她出现在胡立山的视线,必然会引起胡立山的警觉,那之后所有计划都没用了。

油纸包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根小竹签,竹签只有半截手指长短,很是纤细。

“不见得有用,我只有三成把握。”

见张和平在仔细打量那竹签,斗笠人开口说道。

张和平看着她笑道:“三成已经不少,我都准备拼命了,还考虑那么多做甚?”

说着,他忽然神色微动,一把抓住边上的鱼竿,满脸喜色:“有鱼上钩了!”

斗笠人没有说话,看着张和平的身影,目光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