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剑与佛

剑与佛青衫老僧的掌间金光渐盛,如晨曦初现,又如暮日沉坠,带着佛门无上威压,缓缓推向孙青霞。

这一掌,名为“大悲印”。

传说中,此印一出,可度化世间一切执念,亦可镇压一切魔障。

孙青霞的剑,却依旧笔直地指着老僧的眉心。

他的虎口已经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染红了剑格上的古旧纹路。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却亮得可怕,像是燃烧的炭火,在灰烬中倔强地不肯熄灭。

“大悲印?”孙青霞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大师,你悲的是谁?是那些被我杀的恶人,还是那些被他们杀的猪羊?”

老僧不语,只是掌中金光更盛。

孙青霞笑了,笑得极冷,也极苦。

“你悲的是你自己。”他缓缓道,“悲的是你渡不了我,悲的是这世道,连佛都渡不了。”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刺出!

这一剑,毫无花巧,甚至没有招式可言。它只是“刺”,笔直地、决绝地、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志,刺向那团金光!

剑光与佛光相撞的刹那——

“轰——!!!”

整座山头都在震颤!

金光炸裂,剑气崩散!

孙青霞的剑,断了。

半截剑刃飞旋着插入远处的黑岩,剑身犹自震颤不休。而他的虎口彻底撕裂,鲜血淋漓。他的胸口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了出来!

他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不肯倒下。

老僧亦后退三步,青衫鼓荡,面色微白。他的掌心,竟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好一个‘错’剑。”他轻叹,“剑错了,人却未必。”

孙青霞喘息着,抬头看他,嘴角的血迹未干,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

“大师……还要渡我吗?”

老僧沉默良久,终于摇头。

“老衲渡不了你。”他缓缓道,“你的执念太深,你的剑太利,你的心……太重。”

孙青霞笑了,笑得咳出血来。

“那便不渡。”他撑着断剑,缓缓站起,“这世道,本就不该靠佛来渡。”

老僧看着他,眼中悲悯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杀孽太重,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

孙青霞抹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早已在果中。”

老僧不再言语,转身离去。青衫飘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雨后的山雾之中。

孙青霞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远处插在岩石上的半截剑锋。

“错……”他低声念着这个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质问。

山风呜咽,无人应答。

剑断人未断三日后。

一座破败的小镇,酒旗斜挑,歪歪扭扭地写着“醉仙楼”三个字。

孙青霞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坛劣酒,一碗浑浊的茶。他的断剑用粗布裹着,斜靠在桌边,剑鞘已空。

酒馆里人不多,几个江湖客低声交谈,时不时瞥向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

“听说了吗?‘玉面狐’胡三和‘莽金刚’牛闯,死在了一个茶棚里……”

“何止他们,前几日‘断魂岭’那三个当家,也被人一剑封喉……”

“谁干的?”

“还能有谁?‘错剑’孙青霞!”

“嘶——这疯子怎么又出手了?他不是隐居多年了吗?”

“谁知道呢?据说他这次杀的人,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匪类……”

“哼,恶人自有恶人磨……”

孙青霞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只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很烈,烧得喉咙发痛。

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那个雨中的少年。

他依旧衣衫褴褛,手里却不再握着那根可笑的木棍,而是抱着一柄用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他径直走到孙青霞桌前,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

是一柄剑。

剑身狭长,剑锋寒光凛冽,剑格古朴,剑鞘漆黑如墨。

“你的剑断了。”少年说,“这是我爹留下的,他用不上,给你。”

孙青霞看着那柄剑,没有接。

“为什么?”他问。

少年抿了抿嘴,低声道:“因为……你说得对。”

“什么对?”

“规矩。”少年抬起头,眼中不再有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这世道,不该是猪羊任人宰割。”

孙青霞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握住了那柄剑。

剑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载了某种无法言说的重量。

“它叫什么?”他问。

少年摇头:“我爹没说。”

孙青霞缓缓拔剑,剑锋映着昏暗的灯光,寒芒如水。

“那就叫‘不悔’吧。”他低声道。

少年怔了怔,随即重重点头。

孙青霞收剑入鞘,起身,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外。

少年跟了上去。

“你去哪?”他问。

孙青霞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去杀该杀的人。”

“我能跟你一起吗?”

孙青霞终于停下脚步,侧目看他:“为什么?”

少年攥紧拳头,咬牙道:“因为……我也想定规矩。”

孙青霞看了他很久,终于,极轻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剑断了,人未断。

规矩,也还未断。

剑与佛青衫老僧的掌间金光渐盛,如晨曦初现,又如暮日沉坠,带着佛门无上威压,缓缓推向孙青霞。这一掌,名为“大悲印”。传说中,此印一出,可度化世间一切执念,亦可镇压一切魔障。孙青霞的剑,却依旧笔直地指着老僧的眉心。他的虎口已经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染红了剑格上的古旧纹路。他的呼吸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却亮得可怕,像是燃烧的炭火,在灰烬中倔强地不肯熄灭。“大悲印?”孙青霞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大师,你悲的是谁?是那些被我杀的恶人,还是那些被他们杀的猪羊?”老僧不语,只是掌中金光更盛。孙青霞笑了,笑得极冷,也极苦。“你悲的是你自己。”他缓缓道,“悲的是你渡不了我,悲的是这世道,连佛都渡不了。”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刺出!这一剑,毫无花巧,甚至没有招式可言。它只是“刺”,笔直地、决绝地、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志,刺向那团金光!剑光与佛光相撞的刹那——“轰——!!!”整座山头都在震颤!金光炸裂,剑气崩散!孙青霞的剑,断了。半截剑刃飞旋着插入远处的黑岩,剑身犹自震颤不休。而他的虎口彻底撕裂,鲜血淋漓。他的胸口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了出来!他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不肯倒下。老僧亦后退三步,青衫鼓荡,面色微白。他的掌心,竟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好一个‘错’剑。”他轻叹,“剑错了,人却未必。”孙青霞喘息着,抬头看他,嘴角的血迹未干,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大师……还要渡我吗?”老僧沉默良久,终于摇头。“老衲渡不了你。”他缓缓道,“你的执念太深,你的剑太利,你的心……太重。”孙青霞笑了,笑得咳出血来。“那便不渡。”他撑着断剑,缓缓站起,“这世道,本就不该靠佛来渡。”老僧看着他,眼中悲悯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杀孽太重,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孙青霞抹去嘴角的血,淡淡道:“我早已在果中。”老僧不再言语,转身离去。青衫飘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雨后的山雾之中。孙青霞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远处插在岩石上的半截剑锋。“错……”他低声念着这个字,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质问。山风呜咽,无人应答。剑断人未断三日后。一座破败的小镇,酒旗斜挑,歪歪扭扭地写着“醉仙楼”三个字。孙青霞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坛劣酒,一碗浑浊的茶。他的断剑用粗布裹着,斜靠在桌边,剑鞘已空。酒馆里人不多,几个江湖客低声交谈,时不时瞥向他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听说了吗?‘玉面狐’胡三和‘莽金刚’牛闯,死在了一个茶棚里……”“何止他们,前几日‘断魂岭’那三个当家,也被人一剑封喉……”“谁干的?”“还能有谁?‘错剑’孙青霞!”“嘶——这疯子怎么又出手了?他不是隐居多年了吗?”“谁知道呢?据说他这次杀的人,都是些恶贯满盈的匪类……”“哼,恶人自有恶人磨……”孙青霞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只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很烈,烧得喉咙发痛。就在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个雨中的少年。他依旧衣衫褴褛,手里却不再握着那根可笑的木棍,而是抱着一柄用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件。他径直走到孙青霞桌前,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是一柄剑。剑身狭长,剑锋寒光凛冽,剑格古朴,剑鞘漆黑如墨。“你的剑断了。”少年说,“这是我爹留下的,他用不上,给你。”孙青霞看着那柄剑,没有接。“为什么?”他问。少年抿了抿嘴,低声道:“因为……你说得对。”“什么对?”“规矩。”少年抬起头,眼中不再有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这世道,不该是猪羊任人宰割。”孙青霞沉默良久,终于伸手,握住了那柄剑。剑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载了某种无法言说的重量。“它叫什么?”他问。少年摇头:“我爹没说。”孙青霞缓缓拔剑,剑锋映着昏暗的灯光,寒芒如水。“那就叫‘不悔’吧。”他低声道。少年怔了怔,随即重重点头。孙青霞收剑入鞘,起身,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转身走向门外。少年跟了上去。“你去哪?”他问。孙青霞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去杀该杀的人。”“我能跟你一起吗?”孙青霞终于停下脚步,侧目看他:“为什么?”少年攥紧拳头,咬牙道:“因为……我也想定规矩。”孙青霞看了他很久,终于,极轻地点了点头。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剑断了,人未断。规矩,也还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