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玄虎骑

“杨叔,杨婶......”夏重阳脸色一沉,眉头紧锁,紧张的心绪令他握着柴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起来。

十几个身披玄色重甲的骑兵早已将老杨家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中持握玄色长枪,枪尖在夕阳的映照下泛动着凛冽的寒光。

身下玄色骏马的口鼻中不断喷吐着灼热的鼻息,不时地用前蹄踩踏着地面,似是等待着一声令下,就纵身冲入那座破败的农家一般。

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从屋内传了出来,这浓烈的血腥味令夏重阳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之中,许多记忆的碎片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从脑海中涌出。

“重阳,快入冬了,我叫你杨叔去村西的裁缝家给你做了一件棉衣,快来试试合不合身。”杨婶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将一件崭新的棉衣批到了夏重阳的身上。

“重阳,累了吧?你坐在一旁歇歇吧,这些农活以后叔来做就好,你年纪还小,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千万别累坏了自己。”依稀又看见了杨叔从自己手中抢过锄头,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打夏重阳记事起,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夫妇二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虽然他们只是寻常农户,却倾尽所有让夏重阳的生活尽可能地无忧无虑。

“杨叔!”夏重阳终是无法遏止心中的情绪,双眼通红似有泪光闪烁,一声怒吼,身形拔地而起,手中提着那把破旧柴刀纵身掠进了大门之中。

破旧的小院之中,不复往日的一片祥和,没劈完的柴火散落一地,点点血迹落在地上令夏重阳触目惊心。

杨叔单手持剑勉强支撑着身子没有瘫倒在地,右腿上已被骑枪刺穿了一个血窟窿,伤口骇人已极,隐约露出些许森白的人骨。

他面容痛苦,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目光中却透出一股丝毫不加掩饰的浓烈杀意,令那围着他的几个黑甲骑兵一时间也不敢轻易驱马近前与他搏杀。

就在这时,夏重阳忽然看见一只素白的手从杨叔的背后垂了下来,他认得出那袖袍的花纹,是杨婶的衣裳。

只见杨婶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小腹上的那道致命伤口中鲜血已干涸,冰凉的身体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任由淅沥的秋雨冲淡她身上的血色。

“我杀了你们这帮畜生!”一股怒火再也无法遏止,从胸膛中直冲而上,翻涌的气血令夏重阳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目似要滴出鲜血一般。

“重阳,别过来!”杨叔这时才发现了冲进院子里的夏重阳,眼中的杀意陡然减弱了三分,满面焦急地朝着夏重阳喊道

强烈的杀意已占据了夏重阳的理智,令他忘记了敌我之间实力的悬殊,柴刀化作一道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他的剑招以刀施展依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这一招破空而出,剑光凌空劈来,令离他最近的那个玄甲骑兵甚至来不及提枪格挡,柴刀已劈砍在了他那玄色猛虎形貌的铁面之上。

金铁交击之声响彻这一方小小院落,寒光凌空一闪而过,剑光未停,夏重阳手中的柴刀快如闪电,一招一式间蕴藏着强烈的杀意,雨夜中那青衫少年的身形陡然停住。

只见那骑在雄壮骏马上的魁梧重骑面色难看,眼神中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玄虎铁面已被斩为两半,右肩的肩甲上一道剑痕清晰可见,若是再深入半分足以重创他的右臂。

当夏重阳挥出第三剑时,他也终于将腰间的精铁腰刀抽着匆匆格开那直取他咽喉的剑光。顷刻间,夏重阳手中的旧柴刀就断为了两截,断掉的刀刃飞旋而出,深深地嵌入了那玄甲重骑的护心镜中。

“村野贱民,竟敢挑衅我玄虎骑的威严!兄弟们,先别理会老的那个,把这个小的宰了!”作为大炎王朝的精锐部队玄虎骑中的一员,竟然输在一个乡野少年的手中,若非是这少年的柴刀无法与他的宝刀抗衡,刚才那一招之下,他必死无疑。

玄虎骑的军威容不下丝毫的挑衅,尤其容不下一个乡野贱民的挑衅,一声怒喝过后,十几杆寒光凛冽的长枪霎时间一齐指向了夏重阳。

骏马在夜雨中仰天长嘶,顷刻间十几杆长枪带着强大的威压朝着夏重阳一齐杀了过来。

玄虎骑不愧为大炎王朝第一骁勇的骑兵部队,这十几杆长枪同一时刻落下,却十分默契地各朝着夏重阳的一处要害刺去。

夏重阳眉头紧锁,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重,手中的柴刀只剩下了半截断刃,在众骑合击之下,他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今日拼上性命,他也要为死去的杨婶报仇,为死去的李家村众人报仇!

“快走!”夏重阳手中的断刃尚未攻出,忽然间一道瘦削的身形掠到了他的身前,只见杨叔左手忽然揽在夏重阳的腰间,袖袍一甩将他整个人抛飞了出去“重阳!快走,不要回头!走啊!”

杨叔面色苍白,眼神中却饱含了决然之色,手中的长剑起落间,纵横的剑气与十几杆长枪战在了一起。

“一个重疾缠身的筑基而已,如今的实力不过炼炁罢了,老东西,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兄弟们,宰了他,再去杀那个小畜生!”

夏重阳惊愕中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一道道血花从杨叔瘦削的身躯上飞溅开来“杨叔,不要!”

“走!”杨叔霍然转过身来,目光决然,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苍凉中饱含着不舍与期盼。

“兄弟们,去追那个小畜生,不能让他给跑了!”夜雨之中几道黑影纵马疾驰而来,夏重阳手中紧紧地握着柴刀,杨叔和杨婶不能白白死去,李家村的乡亲们不能白白死去!

夏重阳死死地盯着夜雨中疾驰而来的几道身影,将他们的装束牢牢地刻在了记忆之中,足下在地面之上发力一踏,身形登时化作一道青光朝着远山的丛林间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