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噩梦再临

路明非打开房门，顾晚秋站在门外，黑眼圈浓得像是画了烟熏妆。

“我找到了。”

她的声音撕裂沙哑，说话时像是有刀在割裂声带。

“找到了什么？”路明非有些犯迷糊。

顾晚秋没有回答，从路明非身侧走进房间，坐在大床上，把手中的报纸丢给身后跟来的路明非。

路明非伸手接过，报纸头版头条的标题是《雨夜恶性交通事故，车辆残骸被神秘搬运》，底下配了一张事故现场的图片：一辆遗失在城郊泥泞地的迈巴赫，车身伤痕累累，像是经历了一场刀光剑雨。

报道很有趣，记者描述得绘声绘色，好像出事时他就坐在那辆迈巴赫里，本就玄乎神秘的事件被描述成灵异事件，越读越让人觉得惊悚。

迈巴赫......

路明非眼皮跳动，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读过《龙族》的人没人不知道这辆迈巴赫。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奥丁尼伯龙根的第一个游客，曾经还有一对父子在奥丁的邀请进入了死人之国，这辆迈巴赫就是他们的座驾。

那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在讨论那场车祸，事件的细节跟昨夜几乎一模一样，台风，暴雨，高架路，所有的要素都一一对应。

出租车和迈巴赫，司机都永远地留在了死人之国，逃出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

“你想说什么？”路明非放下报纸，看着顾晚秋。

“高架路上的幻境并不是偶然，它已经出现不止一次了。”

顾晚秋扯着嘶哑的嗓子说，她的神情十分疲惫，眼里却闪着光。

“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路明非沉默了。

他的确告诉了顾晚秋事实，但是没有涉及到任何有关龙族的事情，只告诉她自己和她父亲一同被拉入了幻境，然后她父亲死在了怪物手里，自己则逃了出来。

或许正是如此，学院的人才没有对顾晚秋进行催眠，毕竟类似的灵异事件在网络论坛上到处都是，就算顾晚秋说出去，大多数人也只会当个乐子，没人会从这件事的背后看到世界的真相。

但现在...

路明非很意外。

他没有想到顾晚秋这么执着，竟然能够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虽然迈巴赫事件在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但毕竟是好几年前的事，这些报纸埋在废弃的废纸堆里估计都不知道多久了，要从无数杂乱且细微的线索中找到联系，得花费多少精力啊......

路明非看着顾晚秋，她那疲惫不堪的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路明非轻声说。

“对我来说有意义！我父亲死了，我要找到真相！我和我的家人都需要这个真相！”

顾晚秋忽然站了起来，像是突然炸毛的猫咪一样，盯着路明非的眼神中满是凶狠与愤怒，还带着些许...不甘。

“求求你...”

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她缓缓坐下，靠在路明非身边，冰冷的手拉着路明非的手臂，眼中噙着泪光。

“求求你，告诉我真相...”

路明非感觉自己心脏都停跳了，他根本不敢看顾晚秋那满是乞怜的目光，巨大的自责感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击溃。

他很清醒，但并不成熟，重生前后他都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学生，现在的情况他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不能将龙族的秘密告诉给顾晚秋，那样只会让顾晚秋对父亲的死更加无力，而且学院知道以后也可能会对顾晚秋进行催眠消除记忆。

但是他又不忍心看到顾晚秋眼前这副模样，父亲的死已经让顾晚秋跌入深渊，寻找真相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没有这道执念她可能早就崩溃了。

两相纠结之下，路明非完全没法做出抉择，只能沉默。

顾晚秋也一直拉着路明非的手，乞怜地看着他，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又下雨了。

风晃动生锈的窗户，嘎嘎作响，雨把窗边的地板打湿一片，白色的窗帘有灵性似的扭摆，像是穿着白纱裙的女人们在跳舞。

路明非突然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他。

忽然间，路明非感受到了奇异的变化，某种力量正在悄悄流动，世界微妙地扭曲着，风声，雨声，还有那些压抑在黑影喉咙里的，婴儿哭泣般的嘶叫，不知在哪个阴暗的角落，有人在窃窃私语。

熟悉的感觉出现，恍惚间他仿佛再度置身于暴风雨中的高架路。

路明非清楚地感受到了空间的变化，一切都与昨晚一样，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某种力量拉入尼伯龙根，世界开始变得虚幻，古怪的青色雾气弥漫开来，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虚无之中。

它又来了。

路明非眉头紧皱，心中涌起难言的愤怒，怒火引动血脉之中的燥热与狂暴，他忽地笑了起来，笑容狰狞恐怖。

风突然大了，房间内的灯光跟着呼啸的风闪灭，顾晚秋也感受到了周遭诡异的变化，她抬起头，恰好对上路明非那双妖异璀璨的金色双眸。

“噩梦来了。”路明非对她说。

“什么？”顾晚秋愣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现在我告诉你真相。”

路明非面无表情，但从他那双仿佛燃烧的金色双瞳，顾晚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愤怒。

“语言永远比不过亲身经历，现在我带你亲历这场真相。”

顾晚秋呆住了，还没明白路明非的意思，突然一道黑影从身后的窗帘中跳出，它就像是从黑暗中突然凝结出来的，带着似哭似笑的骷髅面具，手上的倒刺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寒芒。

黑影的倒刺直直刺向顾晚秋的后背，路明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灵魂中对于血肉的渴望。

“蝼蚁。”

路明非眼眸一冷，黄金瞳璀璨发亮，言灵领域瞬息间铺展开来，君王般的威严充斥于整个房间，近乎实质性的威压将黑影完全压制，它身体完全凝滞在空中，随即重重落下，巨大的压力压在它身上，让它完全无法动弹。

砰。

一声清脆的爆鸣，房间内的灯光与黑影的躯体同时粉碎，血液四处飞溅，一股无形的气流阻隔与顾晚秋和路明非之间，将所有如石油般粘稠的血液全部挡了下来。

“这就是真相。”

路明非轻声说，黄金瞳上妖异的花纹随他的呼吸明灭，仿佛某种古老奥秘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