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启程

一夜打坐,李逸心神沉入定境。膝上慧剑却隐隐透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伐之气,并非实体,而是直透精神!突然,一个充满诱惑与狂躁的猩红灵魂虚影,在他精神之海中凝聚成形。

“渴望力量吗?”那红影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直钻心底,“接受我!只需数十年,什么帝天黑龙,弹指可灭!何必跟着他们去反什么神界?那是自寻死路!唾手可得的力量就在眼前…”

“闭嘴!”李逸心神剧震,紫霞内力本能运转护住灵台,在精神层面发出厉喝,“我的路,我自己走!不需要你指手画脚,滚出去!”

红影发出一阵低沉诡异的笑声,如同夜枭:“桀桀桀…现在嘴硬?无妨,命运的轨迹终将交汇。我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猩红虚影缓缓消散,那股扰人的杀气也随之收敛。

李逸猛地睁开双眼,冷汗已浸透内衫,如同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窗外微熹的晨光透入树洞。他心有余悸地看向膝上的慧剑:“这梦…如此真实!慧剑噬魂,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以后使用,必须万分警惕。”

他起身,找到正在湖畔静立的帝天,将昨夜精神之海的异变和盘托出。

帝天听完,脸色凝重:“果然!极北之地,先用木剑习练。大陆学院的情报,我会替你留意。慧剑凶戾,切记固守本心,莫要被其邪念侵蚀。去和瑞兽做最后的道别吧,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李逸点头,寻到正在湖边百无聊赖踢着石子的瑞兽。

“我该走了,去极北之地。”李逸开口。

瑞兽金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撇撇嘴:“走吧走吧!你走了,是没人给我做那些新奇好吃的了,也没人陪我瞎晃荡,是有点无聊…不过!”她忽然扬起下巴,“也没人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修炼了,也没人显摆你那套破剑法了!清净!赶紧走,别磨蹭!”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昨天那座山峰跑去,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李逸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了然,这是她别扭的道别方式。他找到帝天:“道别过了,可以走了。”

“好。”帝天点头,“此去极北,我们走人间路。路上正好与你细说大陆局势。”他抱起李逸,化作一道流光,片刻后便降落在距离上次武魂觉醒小镇不远处的郊野。两人步行进城,在驿站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此举一是避开城市禁飞令,减少麻烦;二是利用这旅途时间,为李逸讲解斗罗大陆的格局。

车轮辘辘,帝天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现今大陆,四分天下:星罗、日月、天魂、斗灵。万年前,只有天斗、星罗二国。万年沧桑,星罗虽皇室更迭,却平定了境内所有王国,一统强盛,底蕴最厚。日月帝国,是四千多年前伴随大陆板块碰撞而现的异域来客。至于天魂与斗灵…它们本是万年前的天斗帝国分裂而成,天斗因诸侯坐大,终至一分为二。我们此行目标,极北之主雪帝,修为已达六十九万年巅峰,距离第七次恐怖天劫,不过数十年之期。”

李逸皱眉:“你如何笃定雪帝会教我?她若直接拒绝,或者等你离开后对我下手呢?”

帝天手腕一翻,掌心浮现一片巴掌大小、流转着深邃乌光、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奇异鳞片,透出难以言喻的威严。“主上逆鳞为证。雪帝在极北之地借天时地利,或可与我周旋,但她绝不敢违逆主上意志。况且…”帝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我还带了一份她无法拒绝的‘束脩’。”

“哎呦!束脩?不就是帮她和冰冰渡劫嘛!”天梦冰蚕的声音在李逸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猥琐的兴奋,虚影也飘了出来,“冰冰的第四次雷劫也快了!嘿嘿,马上就能见到我的冰冰了!激动!”它搓着虚幻的前足。

帝天瞥了它一眼:“你这虫子,倒是对自己的天敌念念不忘?什么癖好?对了,你那遗蜕宝衣,到了极北之地核心区,记得让他穿上。那里的酷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放心!”天梦拍着胸脯,“他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他忘了我都忘不了!冰冰的领地,我熟!”

接下来的旅途,帝天与天梦轮番上阵,为李逸详细剖析四大帝国的历史、现状、顶尖势力、魂师体系。李逸则在休息时抓紧打坐,运转紫霞神功,温养魂力,锤炼内力。四天后,马车抵达了极北之地的最外围。

“下车,步行。”帝天率先踏出车厢,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李逸紧随其后,立刻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天梦冰蚕的声音及时响起:“快!把哥的遗蜕宝衣穿上!精神护罩也撑起来!”

一件看似轻薄、却流淌着温润玉色光华的奇异纱衣瞬间覆盖李逸全身,隔绝了绝大部分严寒。同时,一层柔和的精神力护罩也悄然浮现。帝天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只保留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李逸则凭借天梦的精神力探查规避强大魂兽。两人在茫茫雪原中跋涉,朝着核心区进发。

“到了,释放你的气息吧。”天梦提醒道。

帝天不再压制,一股浩瀚如渊、霸道绝伦的龙威轰然爆发,如同在死寂的冰原上投下巨石!顷刻间,核心区的风雪似乎都为之一滞。

唰!唰!唰!唰!

四道强大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帝天前方不远处。为首一人,白衣胜雪,容颜清丽绝伦,气质却冰冷孤高,仿佛万载玄冰雕琢而成,正是雪帝。她身旁是一位身着碧绿长裙、身材娇小却眼神凌厉如刀的少女——冰帝。其后是如同山岳般雄壮的泰坦雪魔王,以及憨厚中透着强悍的冰熊王小白。

冰帝碧绿的眸子锐利如针,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冰渣般的冷意:“帝天!你发什么疯?星斗与极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擅闯我核心之地也就罢了,竟还带个人类小崽子?呵,早就听闻龙性本淫,莫非…这是你和哪个卑贱人类弄出来的孽种?”

帝天眼中金芒一闪,龙威更盛,但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摊开手掌,那片主上逆鳞静静悬浮,散发出令所有魂兽灵魂战栗的至高气息:“此子,乃是一位修为远胜于我的前辈,自天外带来。他是我们反攻神界的关键棋子,已得主上认可,命令我等尽力栽培。此鳞为证。”

雪帝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逆鳞,纤纤玉指凌空一点,鳞片便飘入她手中。她仔细感应片刻,确认无疑,才抬头看向帝天,声音清冷依旧:“确是主上气息。那么,你来是要我等献祭给他,做那魂环魂骨?”她眼神陡然锐利,“即便是主上,也不会强令我极北凶兽行此绝路!”

“不是献祭。”帝天收回逆鳞,“他身负一套绝世剑法与拳法传承,大陆之上想来大陆上最深谙此道的就是你雪帝了,所以我特意带他来找你。当然,”帝天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雪帝和冰帝,“并非让你白白耗费心力。听闻二位天劫将至,而且把握不大。”他刻意停顿,看着雪帝和冰帝眼中难以掩饰的一丝凝重,“渡劫失败的后果,想必二位比我更清楚。在你二人需要之时,我可出手助你们渡过此劫。前提是我需看到你等倾囊相授,而非敷衍了事!”

雪帝与冰帝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心动与权衡。雪帝沉吟片刻,掌心光芒一闪,一株通体晶莹、散发着浓郁生命寒气的雪莲浮现,莲瓣如玉,年份赫然达到十万年!

“此乃十万年冰玉雪莲。”雪帝将雪莲推向冰帝,“冰帝的天劫比我更近在咫尺。让她先行吸收,你助她渡过第四次天劫,以证诚意。之后,我自会悉心教导此子。”

“可!”帝天毫不犹豫地点头。

冰帝也不矫情,接过雪莲,磅礴的冰寒魂力涌出,迅速将雪莲包裹、炼化、吸收。一天后,核心区上空,劫云密布,恐怖的雷霆如同灭世之鞭抽打而下!第四次四十万年天劫,开始了!

然而,面对帝天这位斗罗大陆明面上的魂兽之王,这足以让冰帝九死一生的天劫,却显得有些不够看。帝天甚至未现出本体,仅凭人形姿态,举手投足间,或挥爪撕裂劫雷,或吐息湮灭电光,将冰帝牢牢护住。一天一夜,雷劫消散,冰帝安然无恙,气息反而因吸收天劫残余能量和雪莲之力而更显精纯强盛!

就在冰帝渡劫这一天,李逸也没闲着。他寻了块相对避风的巨大冰岩,取出帝天所赠的木剑,摒弃杂念,脑海中浮现出无名老者烙印下的《独孤九剑》总诀心法: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总决式,三百六十种变化…破剑式,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剑法…破刀式…破枪、破鞭、破索、破掌、破箭、破气…诸般武学,无招胜有招,只攻不守,攻敌之不得不守,料敌机先,不拘内力(多寡,存乎一心,体力未竭,剑势不绝…”

这剑诀精义,竟与昊天宗秘传的“九字诀”有异曲同工之妙,皆重意不重力!李逸手握木剑,摒弃一切花哨,只循着那总决式的三百六十种基础变化,在呼啸的寒风中一遍遍挥刺、格挡、腾挪,神行百变的步法融入其中,身影在冰岩间闪转飘忽,初显剑道雏形。

渡劫完毕,帝天看向雪帝:“诚意已现,望你践诺。”

雪帝看着远处冰岩上持剑苦练的身影,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郑重:“我会倾力教导。反攻神界,亦是所有魂兽之夙愿。只望此子天赋…莫要太差,辱没了那位前辈的传承。”

帝天点头,转而看向气息大涨、容光焕发的冰帝,嘴角勾起一丝促狭:“那只大虫子也来了,对你念念不忘,如今已献祭成为他的智慧魂环。”他指向李逸,“此刻就在他精神之海内。我帮你把他弄出来叙叙旧?”说罢,也不等冰帝反应,就要李逸把天梦冰蚕放出来。

“哎哟!”天梦冰蚕猝不及防,被直接从李逸的精神世界里“拽”了出来,化作一条肥嘟嘟、半透明的白色大蚕虚影,啪叽一声摔在冰帝面前的雪地上。

天梦冰蚕晕头转向地抬起脑袋,绿豆大的金色小眼正好对上冰帝那双充满惊愕、随即转为羞恼和杀气的碧绿眸子。

“冰…冰冰!好…好久不见啊!你…你更漂亮了!”天梦冰蚕结结巴巴,虚影都激动得有点闪烁。

冰帝看着眼前这条献祭了还如此“活蹦乱跳”的百万年魂兽,尤其是它那副“痴汉”模样,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俏脸含煞:“是好久不见!但我没想到,你被星斗那群家伙抓去榨干了也就罢了!怎么…怎么还沦落到被这么个小屁孩‘收服’了?!百万年修为喂狗了吗?!丢尽了极北之地的脸!”她越说越气,一步上前,纤细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指,一把扼住天梦冰蚕虚幻的脖颈,像拎一个婴儿一样把它提了起来。

“哎哎哎!冰冰轻点!误会!天大的误会!”天梦冰蚕在半空中扭动,慌忙解释,“我是被帝天那老龙强迫献祭的!跟这小子的实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不用担惊受怕哪天被雷劈死!而且…”它绿豆眼贼兮兮地一转,压低声音,“等他将来成神了,哥就能跟着永生不死啦!冰冰,到时候哥罩着你啊!”

“永生?罩我?”冰帝气得浑身发抖,碧绿的光芒在她周身剧烈波动,她咬着银牙,狠狠瞪了帝天和一脸无辜的李逸一眼,然后二话不说,拎着还在喋喋不休表忠心的天梦冰蚕,化作一道碧绿流光,瞬间消失在远处一座巨大的冰山之后。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天梦冰蚕夸张的惨叫声和冰帝羞愤的呵斥传来…

显然,这对“冤家”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好好“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