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玄面上露出笑容，颇为无奈。
“郑夫子怎的过来了？今日又是所为何事？”
郑老头来到近前，就道：
“民生有变，百姓中隐隐有供奉妖鬼的风潮。”
“此事万不可放任，就怕拖久了要掀起大祸。”
百姓的恐惧短暂，只需得片刻的安生日子，就能将萦绕心头的恐惧抹去。
为了追求些许利益，就能冒险寻求妖鬼的助力。
对此，许玄赞同郑老头的话。
“司中暂且无力处置此等事，不过可先张贴布告，告知百姓其中利害。”
“等司中腾出手来，再对冥顽不灵者行雷霆手段。”
郑老头闻言，就点点头。
“好，此事还可让衙门配合…”
郑老头语气平静，跟许玄说了很多司中琐事。
许玄听得认真。
“个中之事，夫子安排便好，并非多么紧要之事。”
有郑老头的来访，许玄就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两人刚走下，就见刘屠在一层挑选鬼物。
那架势，一如他以前在猪栏中选猪。
牢中鬼物见到他，脸上颜色颇有些变化。
被拖出去的鬼物，就没回来过，更何况这位一身煞气，且日渐浓郁。
牢中鬼物皆知发生了何事。
但随着鬼物日益增多，镇魂塔中补充鬼物的速度越来越快，被拖出斩首的标准也在不断调整。
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是镇魂塔中众多鬼物的一致共识。
见到许玄下来，刘屠连忙躬身抱拳。
“大人。”
“今日可有要收拾的妖人？”
许玄点点头，“有几个，去吧。”
刘屠噔噔几步走上台阶，对躺在二层的妖人见怪不怪，从腰间取出手铐脚镣，将妖人手脚套上。
片刻后，几个无法动弹的妖人，就被刘屠拖着下了楼。
再挑上几个精神萎靡的鬼物，刘屠出了镇魂塔。
钱二懒散地看着他出来。
“挑了几个？”
“带上大人动过的妖人，总计是九个。”
刘屠给钱二报上空置了的牢房名，准备离去。
钱二连忙叫道：“哎，且慢。”
“今儿可是碰上了人？”
刘屠点点头，嗤笑道：
“是几个蒙了心窍的人，想将咱们几人拿下呢。”
“竟还备上了江湖手段，准备给人灌上劳什子迷魂散，帮他们将鬼物给提出去。”
钱二闻言，愣了一愣。
“啊？他们人呢？”
刘屠道：“不费多少力气，将人擒下送给郭大人了。”
“咄咄怪事。”钱二惊叹着。
“咱们斩鬼司才立下多久？刚脱离苦海过上好日子，就有人愿意劫狱？”
刘屠曾被鬼物迫害，闻言只是摇摇头，就离去了。
许玄与郑老头回到斩鬼司正堂之上，郑老头唤来闵器，正要找些文书与许玄说道说道。
忽地就有汉子急匆匆跑来。
“李大人回来了。”
许玄心头一惊，回过头去就见一只手将禀报的汉子扒拉开。
李大风尘仆仆地前进两步站定，抱拳道：
“大人，我回来了。”
郑老头见李大身上被沙尘遮盖的血斑，停下手上动作，拉着闵器就道：
“老头子与闵器便先退一步。”
许玄连忙阻止。
“无碍，我二人到公廨中谈。”
带着李大回到公廨，许玄看着前者兴奋的面容，就道：
“收获如何？”
李大一笑，答道：
“有那几位捕快的指引，柳竹书院的大概方位，要知之不难。”
“我等与曹大人埋伏在周边，已抓了好些意图外出的学子。”
许玄上下打量着他。
“可有棘手人物？”
“自是有的，不过曹大人实力不错，尚未有超出掌控之事。”
说到这里，李大忽地凑近，低声道：
“大人，曹大人行事激进，丝毫没有作假，折损不少人手。”
“但如今仍没有可作为证物之物，他情绪稳定不下，已是准备对其高层人物动手。”
自决定动手后，曹擎就已没了回头路。
比之斩鬼司激进，也是可以理解。
“你此行回来，是为何事？”
李大正色答道：
“朝廷不能只凭口供定罪，人与物曹大人皆想要。”
“但曹大人并无把握，因此让我回来请援。”
“好。”许玄点头。
“都是老冤家了，许某正好看看柳竹书院的模样。”
李大去见郭蒙，两人乃是最初的发起者，事情到如何地步，都该得有交代。
许玄到岳大山住处时，连着敲了几次的门，后者才打着哈欠开门。
“师兄，我得跟李大走上一趟，曹擎那边可能应付不来。”
岳大山狠狠摇晃着头，意图振作精神。
“师弟你去吧，司里师兄定然看好。”
许玄看着他的模样，颇为不解。
“师兄何故如此作态？”
岳大山郁闷道：“已快半月没有睡好，噩梦连连，自然是精神不佳。”
许玄心头微凛，道：
“师兄既已是修行人，莫说平时轻易不做梦，便是做了，也不该是噩梦才对。”
岳大山吓了一跳。
“莫不是某种预兆？”
刚说完，他就自己反驳道：
“不会，这等梦能证明什么呢？”
许玄开口道：“师兄不如说说梦的内容。”
岳大山沉默片刻，组织了语言，就道：
“梦里头是一看不清面容的人，受尽折磨，在被审判过后，便要被拉去斩头。”
“师兄我想走得近些时，那人已经被押在了刑台之上，视线再变，出现在刑台上的，就成了师兄我。”
岳大山摸摸脖子。
“利刃悬于头上的感觉不好，很是真实。”
“每每砍头刀要落下，师兄我便醒来，一晚上能醒个几次。”
许玄呼出口气。
“竟已有半月，师兄你为何不早说，万一真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岳大山摇头。
“无事，你先去吧，柳竹书院的事儿要紧。”
“大不了师兄去镇魂塔住上段日子，跟钱二作伴去。”
镇魂塔中，天然便克制妖鬼的手段，若是岳大山真是中了他们手段，镇魂塔该能克制才是。
岳大山说得激昂，许玄也就没有劝说。
与稍微收拾过的李大离开了斩鬼司，两人便往西南方向而去。
西南多木，瘴气遍布。
再见曹擎时，对方正发着脾气。
没有拿手下动手，因此一张脸憋的慌，几乎成了酱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