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热带雨林的杀戮、战争的血腥、冰冷的暗杀、孤独的间谍生涯……

所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黑暗,我全都经历了,可以说,在狼嚎三年,我数次险象环生,经历无数生死,但都挺过来了。

无数次想要放弃,但复仇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某次在雨林里执行任务,我的脖子险些被人割断,而我却生生咬断了敌人的脖子,血站满了我的牙齿,而我经历这次杀戮之后,在狼嚎里有了个外号。

食尸鬼。

在叶知秋和赵晴的培养下,我成为狼嚎中坚力量,手底下带出了最强的小队。

踏足高层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当所有人都以为我要抓住它往上登顶时,我却做出了让他们惋惜和不理解的决定。

我回国了,独自踏上归途。

三年的生死危机一朝化为乌有,积累的东西从踏上归途那刻起便再也不复存在。

无数人挤破脑袋地想往上挤,可我却选择放弃,让他们不理解的同时也有无奈,都知道我志不在狼嚎。

在狼嚎,我救过不少战友的命,可以说,人缘相当好。

当我再次站在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三年时间改变了太多,曾经过生日常去的大饭店换成了酒店,游乐场也被拆了,整座城市大变样,到处都在搞建设,快速推进发展进程。

对我而言,这三年完全就是人生的转变,在充满血腥的世界里穿梭,遍地都是杀戮和战斗,但我也积累的无数荣誉,在整个圈子里都小有名气。

但这些都被我抛到脑后,放弃了。

回忆不断在眼前如过电影般浮现,我带着忧伤回到当年的家,这里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也是血腥的起点。

阔别多年,当我再次站在被大火烧黑的废墟外,心中浪涛翻涌,那夜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好像昨日才发生的事。

烧得只剩小半的门上贴了封条,院子里全是杂草和狗屎,乌黑的墙壁被调皮的孩子画满了各种图案。

即使是夏天,风里卷着热浪,但我站在废墟前,感受到的却是凄凉。

真没想到多年过去,居然没人来管这栋房子,不过想来也正常,除了我,父母一家都没人了。

再就是这里死过人,即使将房屋复原也不会有人愿意住。

我走到妹妹那夜死亡的树下,绿叶摇曳,生机盎然,谁又能体会到妹妹当时的恐惧和绝望?谁又能知晓我这些年压在心里的痛苦?

背靠树干,我掏出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两口。

如今有能力保护他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至于报仇,杀了那些人能让他们活过来?不过只是为了告慰父母一家的在天之灵。

期间根本没有时间回国,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凶手是谁。

唯一的线索就是当年那群杀手,找到他们才有希望问出幕后人。

“冷宇?”

不远处有人诧异地叫我,虽然听见了,但我第一时间真没反应过来,已很久没人叫过这个姓名了,久到已经快要忘记。

对方走到我面前,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

冷宇?是啊,我就叫冷宇,怎么能忘了这个姓名?

父亲留给我的,除了脖子上吊着的金钥匙,再就是这个唯一的名字了。

从今往后,食尸鬼成为过去,我要做回冷宇。

“你是……”

抬头看了眼对方,是个很帅气的小伙,我虽然感到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是赵枫,赵枫!”

脑中记忆闪过,我掏出香烟扔给他一根,笑了。

虽然多年未见,听到这名字后,还是认出了他,是我当时最好的玩伴,也是高中的同班同学。

“玛德,你小子这些年跑哪儿去了?”

赵枫点燃香烟,走上前一拳捶在我胸口,表情显得十分激动,似乎曾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一样。

情义如昔,并不因三年未见而有所生疏。

“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我不愿多说,他也没多问。

他也靠着树干,说起了这些年的变化和事。

某某同学考上了好大学,某人高中毕业后开始上班,又是某人接手了家族企业……

他说着,我也只是听听。

但当提到一个名作方晓蓓的女人时,他轻拍我的肩膀,叫我不要伤心,天下两条腿的女人很好找。

发生变故时,我的确在跟方晓蓓交往,但现在心性完全不同,若不是赵枫提起,我恐怕永远都想不起她来。

从他嘴里得知方晓蓓上大学后找了个富二代男友,并且赵枫居然还因我的事找过她,却被这个女人给奚落回来,说我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成了穷光蛋,再不是有钱的富二代,她压根瞧不上。

这个世界,不乏拜金的人,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我淡笑,当初还真没看出她是这样的人,不过如今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当年的事,一直是个悬案,警方到现在都还没查出过所以然。”

他父亲是市局的,对这桩杀人案多少了解些。

既然成了悬案,恐早都被封存起来。

“警方查不出,我来查,不能查也要查,这个仇必须报。”

我的语气十分决绝,令他诧异地打量了我两眼。

随后,他提起了父母和妹妹葬的地方,我才知道他们的后事是赵枫出钱办理的,把父母一家葬在了市里最好的公墓里,龙凤山。

“你变了,感觉你跟以前不同了。”

“我还是冷宇,你赵枫仍旧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至于以前……人总归会成长,很多东西,的确不一样了。”

就冲他替父母一家操办后事这点,我记一辈子。

来到龙凤山公墓,父母一家葬在一排,站在他们的墓碑前,我暗自攥紧了拳头。

噗通……

跪天跪地跪父母,我跪了下来,重重磕三个响头。

我没有哭,因为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爸、妈、小妹,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一定用仇人的脑袋来祭奠你们。”

父亲当初让我不要报仇,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门之恨,哪能不作偿还?

离开龙凤山,我跟赵枫吃了顿饭,他说明天会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希望我能参加。

互留了电话,各自道声珍重,便分开了。

我在国内没有任何势力,想要查到线索真有些困难,但警方查不到,并不代表某些黑暗中行走的组织没办法。

我拨通了赵晴的电话,直接道明意思,希望她能借用狼嚎的力量帮我查出当年杀害父亲一家的凶手。

查人对狼嚎而言的确不难,但她却拒绝了我多年来的第一次请求。

原因很简单,这对组织里的人来说可以简单,但对组织外的人却是很难。

显然,自从我决定退隐的那刻起,她就不再认为我是狼嚎的人。

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挂断电话,我沉默着苦笑了两声,就知道她是这个性格。

但没过半分钟,师父叶知秋发来一条短信,给了我一处地址,让过去找一个叫周龙的人。

师娘唱白脸,师父唱红脸。

我笑了,他们并非真的不管我的事,其实这些年一直在替我调查当年的凶手到底是谁,只不过以狼嚎的实力也没能查出彻底,所以赵晴才会拒绝。

要知道狼嚎如此庞大的组织都查不出,可见对方的势力非同小可,但叶知秋既然叫我去找周龙,就肯定有线索。

至于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打车来到短信里说的地址,发现这里竟是一家地下赌场。

刚进入赌场,我就被两个魁梧大汉拦住盘问,他们对于生面孔十分警惕,怕是警方或记者来摸底。

我直接道明来意,说是来找周龙。

两个大汉打量我几眼,有些诧异,因为知道周龙的人不多,他就是这家地下赌场的老板,在黑道也有几分势力。

对方留下一个人盯着我,另一人则去通报。

不多时,盯着我的人从对讲机里接到通知,让带我去二楼办公室。

穿过赌场大厅,上了二楼,走进办公室,我见到了周龙,是个挺着啤酒肚,身形有些发福的男人。

他坐在老板椅上打量我,笑眯眯的脸宛若弥勒佛,我一看就知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兄弟贵姓?”

“冷宇。”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掏出香烟点燃,想要递给他一支,却被对方摆手拒绝。

“我们似乎并不认识,不知兄弟找我有何贵干。”

吸了两口烟,我报出叶知秋的姓名,但见周龙懒散靠着老板椅的身子忽地一震,竟坐直了几分,表情也变得郑重,将屋里的手下打发出去,才又上下打量我。

“不知叶老大让你找我有何吩咐?”

我笑了笑,道明来意,周龙却沉默了好半晌。

“当年,这件事很轰动,我也听过,后来叶老大也安排调查过,至于是谁干的,我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没查到,还被人放了定时炸弹恐吓,幕后的人……很恐怖。”

我沉默,一边吸烟,一边用手指敲击桌面,静等对方下文,他肯定查出了什么,触到了那群人的底线,否则不会被威胁。

“后来,我放弃了,对方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招惹的,一根指头就能将我摁死,劝你最好也别介入,否则……”

他没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和警告。

“有些事,必须去做,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屋里又陷入沉默。

我掏出支票,填了二百万给他,但他却是将之给撕了,苦笑着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再就是叶知秋安排来的人,他如果敢收钱,怕是不想要小命了。

我笑了笑,眯眼凝视他,摁灭香烟,又掏出一支点燃,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