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师~”
俞妃鸿正半躺在沙发上看剧本，见顾晨一回来就兴致冲冲喊她，转过头来。
她穿着简单的蓝色长裙，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用一个蓝色发卡扎在靠后的位置，额前的碎发还有些许水珠，黏在脑门上，看样子是刚刚洗过澡。
看到顾晨的表情，她挑了挑眉。
“哟，顾大导演今天心情不错啊？看来跟安乐影业的交流很顺利？”
“怎么能叫‘很顺利’呢，那是相当顺利！”顾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把文件往桌上一拍，神秘兮兮地问，“你猜猜，《石头的夏天》版权卖了多少钱？”
俞妃鸿放下手中的剧本，盘腿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坐到沙发上的顾晨，只觉他今天格外精神，而且眼睛里闪着光，像是捡到了宝。
“三十万？”俞妃鸿试探性地报了个数字。这在独立电影圈已经算是不错的价格了，尤其是对新人导演来说。
顾晨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再猜。”
“五十万？”俞妃鸿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顾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来到俞妃鸿身后，躺在她刚才躺的地方说道：“是五十万没错，但只是东南亚的版权！而且还有百分之十的票房分成！”
“欧洲、北美那边的版权还留着，我准备到柏林卖给那边的片商。”
俞妃鸿一时语塞，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晨：“你...你没开玩笑吧？那要是在东南亚卖了500万票房，岂不是说你能净赚100万。”
“怎么才100万呢，低估我了啊，”顾晨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合同，像展示珍宝一样在她面前展开，“看到没有，哥们儿跟他们签的是对赌协议，起步价是50万+10%票房分成，但要是拿了金熊奖或者银熊奖，那就是100万+12%票房分成。”
“要是拿了奖，再卖到一千万，那这一部片，我就能赚两百多万，就这还没算欧洲和北美的版权，那边才是大头。”
俞妃鸿的手指轻轻抚过合同上的数字，突然红了眼眶。
她知道顾晨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写剧本、写分镜、拍摄、剪辑，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只睡五六个小时，为了赶时间，还经常泡在剪辑室吃泡面。
有时候给他送的晚饭都到了，他午饭还没吃呢，说是没觉得饿。
顾晨看着俞妃鸿眼里的泪花，笑道：“怎么样，你男人是不是特别牛逼？”
参演过《喜福会》等电影的俞妃鸿不是没见过钱，但“别人的”，跟“自己男友的”、“男友二十岁就能挣到的”、“男友二十岁就能凭长片处女作挣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转过身坐在顾晨大腿上，“啪”地把手拍在顾晨脸颊两侧，把他的脸挤得嘟了起来。
“嗯嗯，牛逼！你牛逼坏了。”她音调高到尾音都飘了起来，像是灌了蜜的小喇叭。
顾晨被她挤着脸，说话含糊不清：“唔……”
“呜呜呜，我男人怎么这么厉害，”她眼睛亮得像是装了整个银河系的星星，“你这是《石头的夏天》吗？我怎么感觉你拍的是《金矿的夏天》！“
顾晨被她晃得头晕，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俞妃鸿突然停下动作，左手叉腰，右手放在下巴处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上下打量他，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男人，我承认你吸引了我的注意。”
她学着顾晨之前的说话方式，但只说了一句，自己先绷不住，呵呵笑起来，像只得意的小母鸡。
“好好好，看来俞老师不仅演戏好，在戏外也喜欢玩角色扮演！”
“哎呀别闹！”俞妃鸿被顾晨一个起身打翻在沙发上，见顾晨要来揉她的脸，边笑边躲，还要起身打过去，但顾晨力气大可以翻身，她却翻不了，两人笑作一团。
笑闹间，俞妃鸿的发卡掉了，乌黑的长发铺满开来。
她微微喘息着，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顾晨：“说真的，顾大导演，你太厉害了。要是让我去谈，我肯定不敢要这个价格。”
“这才刚开始呢。”顾晨心头一热，手撑着沙发，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以后我给你买建国门的大别墅，让你在一百平的大客厅里看剧本，想这次是冲威尼斯还是奥斯卡，两个菲佣在旁给你捏腰、捶背，不用在这冬凉夏暖的鸟笼里受罪。”
俞妃鸿听着也很憧憬，但怕顾晨自视甚高，以后心高气傲，想先让他冷静冷静：“你倒真敢想，还建国门的别墅，那起码得四百万吧？菲佣就请俩，不得还有管家、司机、保姆？得你辛辛苦苦多少部片子能赚到啊？”
她理想估计，算顾晨“高产”又高质，一年一部，部部都能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还都能把版权卖出去，起码也得五年，才能既买别墅，又负担得起顾晨所说的那种生活。
这会儿是1996年初，京城的别墅对比十多年之后要便宜的多，比如昌平的郊区别墅，只需要五十万一套，亚运村那边贵点，但也就是一两百万。
而建国门那边就不一样了，那是使馆区，不少别墅都是美式、法式，主要供外国人居住的，周边医院、酒店、商城等配套也都相当好，得把俞妃鸿说的价格翻个番，才能买到。
“怎么，知道我写本子、剪片子辛苦啊？”
“昂。”
“呜呜呜，感动，宝贝老师竟然知道心疼学生了~”
“别贫。”俞妃鸿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
顾晨就爱她这眼神，那叫一个千娇百媚。
他把俞妃鸿刚才用的一个枕头拉过来，平躺在沙发上：“俞老师，来，别让我那么辛苦。”
俞妃鸿咬着唇，雪白的牙齿陷入柔软的唇肉里，留下一排浅浅的齿痕，她眼波流转，横了顾晨一眼：“就你花样多，也不知道都搁哪学的……”
“我拍片子的，你不知道啊？”
“手这么撑着你累不累？”
“不这样撑着那怎么办？”
“把双手递给我。”
俞妃鸿闭上眼睛，身子向前一送，把手递给了顾晨，跟他十指相扣。
“别闭眼，睁开，看着我。”
“嗯，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