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忽然!
巢县城下响起了连绵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绵延不断,与平日都不大一样。
楼上的校尉猛地瞪大眼睛。
他一把抓住身旁亲卫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不对!快看云梯!”
只见数十架包铁云梯如毒蛇般突然搭上城墙,黑压压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
箭雨骤然变得密集,遮天蔽日地倾泻而下,将城头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中。
“咚——!”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城门处传来木料碎裂的可怕声响。
丈余长的撞城锤在数十名力士的推动下,正疯狂地撞击着城门。
护城河上架起了数道浮桥,敌军明晃晃的刀枪在晨曦中闪着寒光。
“不是佯攻!是总攻!总攻!”
凄厉的警哨声撕破黎明。
守军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连甲胄都来不及系紧就扑向垛口,滚木礌石仓皇砸下。
一个年轻士卒手忙脚乱地想要点燃烽火,却被流矢射中咽喉,鲜血喷溅在刚刚燃起的火把上。
校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组织防御,却发现敌军已经攀上了东侧城墙。
他绝望地望向内城方向。
孙策怎么还没到?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城门的铰链终于不堪重负,在漫天烟尘中轰然倒塌。
张绣的铁骑如决堤洪水般涌入城内,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全军死战!”校尉拔出佩剑,声音却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他最后看到的,是朝阳下如血般鲜艳的敌军旌旗,正猎猎飞舞在巢县的城头。
随后便是一声怒喝!
“张绣在此,速速投降!”
城…破了…
…
却说孙策在干嘛呢?
他还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实张绣一开始攻城的时候,便有校尉前来说话。
“将军,西城守军报告说城外似有动静。”
校尉匆匆跑进县衙,却见孙策已脱去铠甲,正独自喝着闷酒。
难受啊!
心里忧虑家中情况,便是只能借酒消愁。
听了校尉所言,孙策挥了挥手,杯中酒液晃出几滴:“能有什么动静?刘琦那黄口小儿,张绣那败军之将,岂敢来犯我城池?
“这几日,也不过皆是佯攻而已!”
校尉听得无话可说。
确实…这几日张绣那头,也都是佯攻而已。
当下无奈告退,只留孙策喝醉了憨睡。
孙策本不是什么嗜酒如命之人,只是这几日实在太过忧虑,晚上甚至是难以入眠。
只有如此喝醉了…才能好一些…
而等城中大乱时候,睡梦中的孙策才被喊杀声惊醒。
赤足冲出房门,只见夜空已被火把映红。
“怎么回事?”
孙策厉声喝问。
“报——张绣联军已攻上城门,守军溃散!”传令兵满脸是血,声音颤抖。
孙策脸色骤变,返身冲入屋内抓起铠甲,又呼:“程普将军何在!集结亲卫!随我杀敌!”
程普其实早去应战,只是城中一片混乱,来人也不知程普将军去了何处。
而局势…已如溃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张绣杀入城中之后,依着贾诩之计,分兵数路,一路直取县衙,一路抢占粮仓,还有一路专门放火制造混乱。
街道上,孙策军士兵衣甲不整地仓促应战,却被早有准备的敌军分割包围。
马匹受惊狂奔,辎重车辆翻倒堵塞道路,惨叫与喊杀声混作一团。
孙策披挂整齐冲出县衙,迎面撞见败退下来的部将。
“将军快走!西门尚通!”部将拉住孙策战马缰绳,“敌军势大,已控制大半城池!”
“混账!我孙伯符岂是临阵脱逃之人!”
孙策怒喝,挺枪就要杀向敌阵。
恰在此时,一支流矢擦过他面颊,带出一道血痕。
朱治浑身浴血奔来:“伯符!留得青山在!程普将军已在西门接应!”
说罢不由分说,与亲卫们架起孙策便走。
街道上火光冲天,孙策被亲卫簇拥着向西突围。
他看见自己的士兵被敌军追砍,看见百姓惊慌逃窜,看见战旗在火中燃烧。
一颗心如同被铁钳夹住,愤怒与不甘几乎冲破胸膛。
“刘琦!张绣!”孙策咬牙切齿,声音嘶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西门处,程普率残部拼死守住通道。
孙策刚冲出城门,身后便传来联军追兵的呐喊声。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孙策坐骑后臀。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险些将孙策掀下马来。
“伯符小心!”朱治挥刀斩断箭杆,与程普一左一右护着孙策向黑暗中疾驰。
然张绣眼看就要拿了孙策,哪里能舍弃!
一路猛追!
孙策策马狂奔,耳边风声呼啸,身后尘土飞扬。
他回头望去,只见张绣率领的西凉铁骑如潮水般涌来,距离已不足百步。
那些骑兵个个面目狰狞,手中长矛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伯符快走!”身旁的程普须发皆张,手中铁脊蛇矛猛地一挥,“末将断后!”
孙策咬牙,额头青筋暴起:“程公不可!张绣骁勇,你一人如何抵挡?”
程普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苍凉:“老朽跟随文台将军征战半生,何曾惧过?伯符身系孙家安危,速速离去!”
话音未落,程普已勒转马头,迎着追兵冲去。
他身后仅剩的十余亲兵也毫不犹豫地跟随主将,在荒野上排开一道单薄的防线。
孙策双目赤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狠心一夹马腹,带着残部继续向东南方向撤退。
“程公...保重!”
尘土中,程普的身影渐渐模糊。
张绣见有人断后,冷笑一声:“区区老卒,也敢拦我?”
他长枪一指:“杀!”
两股人马轰然相撞。
程普虽年过半百,手中蛇矛却如活物般灵动。
第一个冲上来的西凉骑兵还未看清动作,咽喉已被洞穿。
程普手腕一抖,蛇矛划出一道弧线,又将左侧一名敌骑扫落马下。
“张绣!可敢与老夫一战?”程普声如洪钟,须发皆张。
张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狞笑:“老匹夫找死!”
说罢,拍马直取程普,手中虎头金枪如毒蛇吐信,直刺程普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