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的“封神”传统

道教的起源比较复杂，其早期信仰的对象也杂乱无序。东晋道士葛洪撰有《神仙传》，传世本共录仙人八十四名。但另有一说，称原本实录一百九十名，后散佚，故所传不全。这些仙人大多自修其道、自行其事，看不出作为一个信仰系统的内在联系。

到了南朝齐梁之际，道士陶弘景编制了《真灵位业图》，即道教的神谱，第一次把道教的信仰系统化了。

在他撰写的《洞玄灵宝真灵位业图序》中，讲到了编撰的初衷与原则：

夫仰镜玄精，睹景耀之巨细；俯眄平区，见岩海之崇深。搜访人纲，究朝班之品序；研综天经，测真灵之阶业。……虽同号真人，真品乃有数；俱目仙人，仙亦有等级千亿。若不精委条领，略识宗源者，犹如野夫出朝廷，见朱衣必令史，句骊入中国，呼一切为参军。岂解士庶之贵贱，辩爵号之异同乎。[4]

按照他的逻辑：因为宇宙之中、天地之间、人类社会都有大小、高下的排列，所以仙人的世界也应该明确其中的“阶业”；仙人们是有源流联系，有高下等级的。如果不能彰显出来，那就混淆了贵贱，不利于道教在社会的影响。

于是，《位业图》把众多仙人分为七个等级，每个等级设定一个主尊，左右各配上一批他的佐贰，如：

上第一中位：上合虚皇道君应号元始天尊。左位：五灵七明混生高上道君，东明高上虚皇道君、西华高上虚皇道君……第四中位：太清太上老君（为太清道主，下临万民），上皇太上无上大道君。左位：正一真人三天法师张（讳道陵），东华左仙卿白石生……[5]

在陶弘景的这份神谱中，元始天尊成为道教最高神，所以位居最上方第一位阶的中央。此前崇尚的老子被尊称为“太清太上老君”，但下降到第四阶的中央。

这份《位业图》并没有被后世各教派完全接受，但这样对神仙系统进行组织的思路，以及其中相当一部分高低位置安排，对后世道教还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另外，在道教的传统中，凡人的言行会受到神仙的监察，于是有“功过格”、灶君上天等名堂。同时，鬼神的行为也要接受考核，其结果封入铁匣，以定功过。据《道法会元》第二百六十七卷的《泰玄酆都黑律仪格》：

酆都御史大夫，七日一次巡察天下法官功过……有功有过，请御史提举一次。……重宪黑律，酆都御史，以铁为文，以黑为篆，收于铁匣，藏于幽室。及天地劫运所终，强雄难制，故北帝开匣付此律，授四目老翁，乃传于世。若非难治之祟，不可用此黑律。出不得已方始用之，为鬼神之重宪也。[6]

这样的制度安排，与《封神演义》筑封神台，秘藏“封神榜”，须待劫运终了方可开榜宣示，在机制上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