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用骨刀调着火塘里半焦的树枝，他最近正意气风发，三首领的死让他终于爬上了这个位置，一场‘意外’的掠夺，一次精心策划的背叛。
舌尖无意识的舔着左侧那颗黑色的犬齿，那个跑都跑不动的老不死，早该让位了。
他忽然想起来原三首领躺在地上时那不可思议又带着怨恨的眼神，抬眼扫过蹲坐在火塘边刻意低垂的头颅。
离他最近的瘦猴抖了抖肩膀。
“抖什么抖，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他看向瘦猴脖子上那条还在渗血的伤痕，又嘟囔了一句“你没犯错，怎么会抽你？”
自从他的女人被人杀死，他总能捕捉到那些躲闪的眼神。尤其是自己被大首领拒绝后。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又怨恨起了大首领。
黑石部落人口太多了，只靠采集和狩猎无法养活那么多人，自从吃到了抢夺其他部落的甜头，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终黑石部落所在的那一片区域，渐渐没有其他部落的存在了，除了被掠夺的，还有更多是主动搬离，没人想自己有个这样的邻居。
这就导致了黑石没有部落可以掠夺了。可已经习惯了不劳而获的他们，怎么能安心的去过采集打猎那种靠辛苦劳动才能活下去的生活？更何况，还不一定吃得饱。
于是，他们就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模式，大首领守家，二首领和三首领带人外出采集，顺便打一些“肥羊”。
自己自从当了这个三首领，每天想了办法的为部落取得资源，每过一段时间就为部落送去食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大首领竟然拒绝了自己报仇的打算。
他认为那个部落太穷了，攻打他们并不能为部落带来好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需要储藏足够的食物过冬，任何人都要为食物让路。
黑齿很失望，那个自己从其他部落抢来的女人，非要跟着去采集，自己死了就算了，现在还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他越想越气，看着瘦猴躲避的眼神，总觉得像是三首领的卫兵往食物上吐唾沫时的神情。
“啪”的一声，手里的藤蔓狠狠地甩在了他身上，“出发！”
“大首领怕饿死，我可不怕。”他踹了一脚火塘，“抢不到食物，就先拿那小部落的血祭旗！”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怒火，那弱小的部落，最壮的人都被自己按在地上毒打，当初真该灭了他们，那人是叫做鹿角吧。
黑齿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此时鹿角正看着林渊用石锤砸开窑门的封泥。
林渊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灼得后退半步，他的头发在高温中瞬间卷曲。
顾不得灼痛，林渊抓着骨耜挤到窑口，借着晨光向内看，黑暗的窑腔内没有期待的雪白结晶，只有满地黢黑的碎块，头发烧焦的气味混合着不知名的臭味，更加的刺鼻。
鹿角看着他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失败了？”
林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蹲下身，抓起把黢黑的碎渣。指尖稍一用力，碳化的蚌壳就碎成粉末，簌簌落进泥水坑里。
温度不够。他无意识地呢喃，拇指摩挲着碎渣边缘的暗红斑痕。
这个认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难道自己带着族人辛苦一整天最终还是要建泥巴墙？
他的眼角撇到了蒲，他正蜷缩在沾满泥浆的兽皮上睡觉，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睫毛上还挂着露珠，这个孩子也陪着自己一天了。
不行，不行，一定还有办法，不能放弃。
“温度，温度”他强迫自己盯着熄灭的窑火，干裂的嘴唇机械开合。
“增加温度，加柴，可是加柴没用，鹿角砍了一晚上的柴了，难道是时间？也不应该啊，已经烧了一晚上了。”
“一定还是温度问题！还有什么能增加温度？”
“燃料…现在只有木柴。”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火塘内的灰烬，露出低下黑糊糊的木炭，“呼“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
林渊脑子里猛地一闪。
“氧气啊，没有通风口，少了通风，氧气不足，导致木柴燃烧不充分！早该想到的啊！”
他跑到燃烧坑的对面，抄起骨矛朝窑壁猛刺。矛尖与陶化土层相撞迸出点点火星。叮——！
清越的撞击声像道惊雷劈开混沌！
“不对，自己又糊涂了！要冷静，要冷静。”
他指着地上，对着鹿角大吼“挖这里！给我挖穿它！”
鹿角肌肉虬结的手臂抡起骨耜插进泥巴，身体紧绷成弓形，脚上用力，骨耜整个淹没在土里。只几铲子就将地面挖开，热浪从洞内流出。
“封窑！烧柴！”嘶吼混着柴火爆裂声撕破黎明。
土窑中温度急剧上升，熊熊大火将蚌壳吞没。
有了通风口，火势明显大的多。
这窑一直烧到中午，槐米跑了过来：“巢让人挖好土了，就等你的石灰了！”
“开窑！”林渊颤抖着敲开窑口，热浪席卷而来，他未退半步，紧紧通过打开的小孔向内看去，一片雪白。
成功了！
林渊打开封泥的瞬间，欢呼声震耳欲聋。
“雪！烧出雪来了！”蒲的尖叫刺破晨雾。
“不是雪，这是石灰。”
鹿角扛着一骨耜站在一旁，那些土窑内的白色粉末真的能挡得住黑石部落的石矛？
为了减少石灰冷却的时间，林渊用木头将骨耜接长，与鹿角一起将土窑内的石灰铲出放在地面上，均匀铺开待温度减低一些开始加水。
“呲~”生石灰遇水瞬间腾起十丈白雾。砾惊叫着后退，看着自己投在雾墙上的巨影随蒸汽翻卷变形。
这就是科学的威力吗，随后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有些害怕，自己之前的质疑有没有被祂听到？
“砾的膝盖发软，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紧紧抵着地面，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呜咽：“神罚！这是神罚！”
“这不是神罚。”林渊掰开砾坚硬的手指，将石灰块塞进他掌心。
“这时氧化钙与水反应后的放热现象。”说完也不理砾迷茫的眼神，继续自己的工作。
分四次加水后，林渊不等石灰温度降低，直接将其与黏土，碎芦苇搅拌均匀后开始砌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