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越来越近,骨带着族人走出黑暗,手臂血迹斑斑,腰间空空荡荡。
“@#@¥#。”骨哑着嗓子瘫坐在火堆旁,掌心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
洞内一片安静,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骨的话林渊没有听懂,不过应该和食物有关。
林渊皱着眉头看向巢。
“果子,没有。”她指了指角落处的兽皮上,稀稀拉拉的一些青色的果子,还不够部落的人们一人一个。
“鹿,狮子,抢了。”她又指了指坐在火堆旁的骨。
林渊突然抓起石斧向外走去。
“危险!”巢拽住他的胳膊,指节发白。
“取鱼笼。”
林渊还是出来了,在巢的强烈要求下,身后跟着骨。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的取出鱼笼,按他小时候的经验,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可能没有几条鱼,可是现在部落里已经断粮了,只能碰碰运气了。
骨小心的拿着火把站在林渊身旁,火把很暗,仅仅是一个燃烧着的木柴,稍不注意,风一吹就会熄灭。
林渊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小溪向河边走。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传出的一声不知名动物的嚎叫,林渊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兽皮,他不敢带着骨往树林里钻,白天只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现在感觉那么漫长。
河滩淹没在浓稠的夜色里,林渊小心的在岸边摸索着解开绑在石头上的藤蔓,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今晚能不能有吃的,就看这个鱼笼了。
藤绳猛然绷紧,林渊低喝一声,藤蔓粗糙的纹路硌得他掌心发麻,沉甸甸的拖拽感从绳端传来。
骨下意识扑上去帮忙拽拉,火把歪斜着擦过水面,滋啦一声蒸腾起白烟。
“哗啦!”鱼笼破水而出,笼尾的小洞正卡着一条肥硕的草鱼,更多的鱼尾在笼中噼啪甩动,水花溅了燧满脸。他僵在原地,火把险些脱手。
洞口的火塘旁,巢正在往火里添柴。
“噼啪!”火塘里忽然爆出一声脆响,巢的身子猛地一颤,火星溅到了她的拇指上。
她看着身旁的火塘,那是渊带来的。
在部落失去了最重要的火之后,做工具最厉害的燧都没能生起火焰,渊只用了平常生火不到一半的时间。
巢直起佝偻的脊背,拄着骨杖在洞口踱步。
她在担心林渊的安全,虽然部落里最强者的骨跟着去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片还未有人居住过的区域,谁也不知道晚上会有什么野兽。
燧正蹲在火塘前磨骨矛,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每天晚上族人们回来之后,他都会把武器重新修缮,人们睡着的时候,依然能听到他嚓嚓的摩擦声,不能耽误男人们白天外出打猎。
“我去看看吧。”燧看到巢眼里的担忧,把磨到发亮的石斧别回腰间。
“不用,我们要相信他。”
话音未落,骨冲进了洞穴,大声穿着粗气“好多......好多。”族人们奇怪的看着他,自从他接替了燧,成为部落里最厉害的猎手后,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慌张了。
直到林渊背着鱼笼回到洞穴,在族人好奇的眼神中倒转鱼笼,将尾部的绳子解开。
四十多条鱼摔在青石板上疯狂蹦跳,鳞片反射的火光像无数把小刀刺进众人瞳孔。洞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燧蹲下身戳了戳仍在抽搐的鱼腹,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往日举着骨矛在浅滩站到双腿僵直,也不过戳中些瘦小的鲫鱼。这些肥硕的草鱼尾鳍拍打石板的脆响,是他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
女人们围成的圆圈正在收缩。最年轻的阿夏伸手去抓,却被鱼尾“啪”地抽红了手背,绽开的红痕让众人倒吸冷气。但下一秒,更多的手掌如捕猎的狼群般扑下,笑声与惊呼在洞顶碰撞出回响。
蒲忽然从角落的阴影里窜出来,抱着林渊的腿哭哭啼啼。他冤枉舅舅了,原来舅舅真的是带他捉鱼,还捉了好多好多的鱼。
他的哭声忽然停顿,舅舅被自己冤枉了会不会生气啊,他哭的更大声了,不能说,一定不能说。可是,舅舅说的桦树汁的味道,现在好像尝一尝啊。
“巫!”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洞内想起一波一波的欢呼声。
林渊看着面前这群原始人们,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错了,他们的需求很简单,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很满足了。
可这简单的填饱肚子,让他们终日拿着性命来拼都没能办到。
林渊摸了摸蒲的头,心里默默地做下了决定,那就当这个巫吧,让他们活的轻松些。
蒲抬起头,看着林渊脸上的笑容,他不明白舅舅为什么总喜欢摸他的头,不过,现在舅舅应该不会走了吧。
洞内的欢闹结束了。
林渊正坐在火塘旁边拿着炭笔写写画画,忽然看到火堆上烤的鱼,眼角一抽,默默地起身拿下一条鱼刮下鱼鳞后开膛破肚,不去内脏和鱼鳞的鱼怎么吃?
可等他抬头,看到原始人们心痛的目光,心里已然明了,默默地又将鱼放了回去。
在他们的眼里,内脏也是能填饱肚子的。
烤鱼的焦香混着白桦木特有的气息弥漫开来。
可能是这条河从未有人这样抓过鱼,资源丰富,一共抓到了四十三条鱼。
往日的食物都是巢来分发的,这次她把权利让给了林渊,林渊也没有推让,既然已经打算做这个巫,还那么遮遮掩掩的,一点也不痛快。
不过他分发食物的方式看的巢一阵肉疼。
巢悄悄的用手指戳了戳他,“要留,存粮。”
林渊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也不知道巢看不看得懂,他准备把所有的鱼都给分掉了,四十多条鱼听着挺多,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小鱼,全部吃掉,也只够这些原始人们吃个半饱。
巢吃了一口鱼肉,眼睛微眯,鱼肉软烂,对于她这种缺少牙齿的人老年人特别友好。
林渊却还在犹豫,他盯着族人吞下带鳞和内脏的鱼,胃部一阵抽搐。
‘要改变他们,就得先成为他们。’最终原始生存法则战胜了现代人的洁癖,闭眼咽下腥臊的鱼磷。
草鱼串在木叉上,油脂滴入火堆的噼啪声和族人们啃食鱼肉的窸窣声交错,除了啃不动的,其他部分都吃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个的骨架,巢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水光。
林渊看着人们都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站到洞穴内天然形成的一处高台上,举起左手紧握的拳头,大喊:“神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