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郑小娘也是为你好,庄上还有几位贵客没走,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啊。”

六公子坐像很差的说,还摸了摸他发髻上插的花花,支着腿透着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好意思说的这话。

十一公子抱怨道:“我又没真的那么出去,在院里松快松快她也来絮叨,母亲都说了不叫她管她也不听。”

“废话,老子娘管儿那是天经地义,你且知足吧,什么时候真不管你了,一门心思照顾十五弟,有你哭的。”

“哭个逑,她不管我,爷乐得自在。”十一公子死鸭子嘴硬道。

六公子摘了朵花扔到他脸上:

“得了吧,牛皮吹的震天响,多给十五弟做件衣裳,没给你都要闹一场,半点出息没有,那他娘的是婚服,十五弟要娶亲你个鳖孙儿也要娶不成,哪儿来的脸嚷嚷偏心,你娶亲时难道郑小娘没有给你?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母亲可说了,要找个空闲好好治治你这脾气呢。”

这话说的十一公子面色一苦:“母,母亲真这么说了?”

“骗你做什么,”六公子幸灾乐祸道,“等着倒霉吧你。”

“哎呦!你是不是亲六哥啊,这样的事也不告诉我……”

炮仗被点着了,满脸的不高兴,嚷嚷半天也没吃到想吃的定心丸,某些人当了人家的六哥,却连一句会帮着求情的话也不说,直接气走了这位来蹭饭吃的爷。

薛顺插不进嘴,见此情景倒有些坐立难安:“十一哥……”

“哎呀,小十七,不要管他,他要走就叫他走好了,过两天气消了就好了,咱们哥俩可不常聚,且乐咱们的,不叫那些个混账掺和。”

他哈哈笑着,提起桌上的酒杯酒壶从主桌上下来,揽着薛顺的肩膀灌他酒吃,嘴里还说着,

“大口饮,十七呀,你不要像个娘们一样。”

薛顺呛的直咳嗦,肩膀在他手下一耸一耸的,满脸潮红,眼泪都冒出来了。

那叫个弱小可怜又无助。

六公子把那削瘦的背拍的砰砰响,抬抬手又招来了舞女歌姬。

激荡的鼓声敲的人精神一振……又一振的,待一曲终了才能发觉一振的不是精神而是自己那跟着乐声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晕乎乎的脑袋已经十分痛苦了。

六公子却还未尽兴,拉着薛顺就跳了起来,于是高昂的歌声和激荡的鼓声又响起来了……

申椒难以置信的扯了扯金玉的袖子用气音问道:“这……还要多久?”

金玉摇摇头用气音回应:“得看六公子的兴头有多足。”

申椒其实更想问这种症状要多久能停……

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这六公子……可能是吃了什么寒食散之类的东西……才会这么的……活泼……

看他那体格活泼点儿倒也不要紧,可是薛顺就不太行了,那脸色都由红转白了,等会儿从生到死了,岂不是很冤嘛。

原以为薛顺不和他们玩是因为会被欺负瞧不起,今日一看,却像是纯粹的保命之举。

从进门到这会儿,两刻都不到,桌上的菜都没动几口,话也没说几句,薛顺就转了几十圈了……

脸色一青挣开六公子的手跑出去,扶着门外的栏杆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六公子还怪心疼的:“这孩子……是中暑了嘛?”

申椒:你确实跟个太阳似的,谁靠近你都得难受……轻点拍呢,你把他拍零碎了,我干嘛去啊?

那巴掌劲儿大的啊,像是拍冤家。

申椒想过宴无好宴的可能,但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趁着六公子张罗着请郎中时,申椒悄悄的凑到薛顺耳边低声道:“公子,需要我扛着你逃命嘛?”

脑瓜子嗡嗡的薛顺:……

“你就消停点儿吧。”

他扒拉开裹乱的申椒,扯着被胃液灼伤,疼的火辣辣的嗓子道,

“六哥,六哥不必请郎中,我是酒喝多了,歇会就好。”

六公子:“你这酒量不行啊,哥有办法,再喝点儿就好了!”

他勾着薛顺的脖子跟个索命的无常似的,又把他逮了进去。

难得准备忠心护主一次甚至甘做棒槌的申椒就那么被拒绝了此时此刻见此情景顿时痛快的心说: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人家那么真心的救你,你还不乐意,等会儿把命搭这儿,你就知道悔了,再想叫我救你,可不能了!

这年头好人难做呦……

申椒心里摇头,正准备进去,后脑忽然一阵风袭来,咚的一下就被砸中了。

怪疼的。

申椒“哎呀”一声,回过头去,一个可恶的小胖子正站在花丛里看她,手里还捏着一个藤球,申椒又看了眼地上,刚刚砸中她的也是一个藤球。

又是这欠揍的玄瞳!

申椒不欲理他,扭头就走,又被砸了一下,这还是个带铃的球,她也没理会,快步的进了屋,谁料他也追了进来。

磕磕巴巴的:“喵嗷……你……喵嗷……你……喵……玩!”

他显然是还不怎么会说人话,指使人的本领倒是与生俱来,理直气壮的很。

六公子就跟才留意到薛顺身后还有两个人似的,打量了申椒一下:“看着脸生,你是那个药奴吧?叫什么?”

“奴婢申椒。”

他咀嚼似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哼笑一声道:

“这名字倒有意思……是哪两个字?”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

“你还读过书?”他颇为诧异似的,没等申椒回答就说,“贵果然有贵的道理啊。”

申椒听他说话就浑身别扭,闹得慌,想给他毒成哑巴,这时的玄瞳就很可爱了,见她没反应,跑过来拉住她就要往外走,嘴里念叨着:“玩!喵嗷……玩!”

这惹的六公子哈哈大笑起来,把玄瞳逮在怀里好一顿搓弄,还对薛顺说:“玄瞳倒是喜欢这丫头,一门心思的找她玩,小十七若是舍得不妨将她送给哥哥吧,等回头我叫人去回生谷,给你挑个更好的来。”

按道理说,回生谷只会把药奴雇给有病的人,可如若再被这病人转手送给别人,谷里也是不管的,只要到时能回去就行,出去后如何就得听天由命了。

申椒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薛顺说:“不行,我用惯了,六哥又不缺人伺候,何必来抢我的,她没照顾好我的爱宠,我还没有罚她呢,可不能让她跑了。”

“小十七,你也是个小气的和十一一个德行,好吧,哥哥不抢你的,玉奴把玄瞳抱走,你们俩也别戳着了,下去吧。”

“是。”金玉屈膝。

申椒跟着弯了弯膝盖,目光却看向薛顺,见他点头,这才离去。

那个名叫玉奴的月族女子也抱了玄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