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丹炉内壁的饕餮纹活了过来,利齿咬住叶青阳的手腕。炉膛深处浮出盏青铜灯,灯油竟是凝固的星辉,灯芯上跳动的火焰里蜷缩着婴儿状的守阁老人。叶青阳的鲜血顺着饕餮纹渗入灯油,寒潭水牢突然响起八十年前的晨钟声。
“用你的混沌灵血点燃命灯,就能暂时驾驭阴符阵。“
灯焰中的婴儿睁开全黑瞳孔,声音却苍老如古木,“代价是每刻钟燃烧十年阳寿。“
叶青阳盯着灯盏映出的倒影——鬓角银丝已蔓延至锁骨,发梢开始泛起灰白。他忽然捏碎怀中的玄阴草叶片,七叶灵株爆开的汁液竟让饕餮纹发出惨叫:“我要知道当年叶家灭门的真相。“
炉膛突然剧烈震颤,浮现出癸亥年七月初七的影像:青冥山三位长老联袂而至,父亲捧着族谱跪在祠堂前。当戒律长老的玉如意砸碎祖宗牌位时,叶青阳看清他们道袍下摆都沾着丹堂朱砂——与八十年前药人案卷宗记载的证物如出一辙。
“叶家世代镇守混沌灵根血脉,本是最佳的药人材料。“
守阁老人的残魂在星辉中重组身形,“可惜你父亲宁死不肯说出《太虚引气诀》下落,这才...“
震耳欲聋的钟声突然敲响九十九下,寒潭水牢的冰层应声炸裂。叶青阳怀中的玉佩迸发青光,在头顶凝成北斗星图。阴符大阵的阵纹从潭底浮出,七十二道血光冲天而起,整个青冥山的纯阴弟子如提线木偶般浮空,丹田处绽放出人丹的赤芒。
叶青阳疯魔般掐动《焚心诀》最后三式,逆转的灵力撕开丹田,三属性灵气化作锁链缠住命灯。当第一缕星辉注入灯芯时,他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这是强行驾驭阴符阵的反噬。
“住手!“
戒律长老的呵斥裹着元婴威压碾来,玉如意化作百丈青光劈向寒潭。叶青阳却笑了,他认出这道青光与当年劈碎叶家祠堂的如出一辙。命灯突然爆出刺目星芒,将玉如意反弹回去,青光中映出戒律长老惊骇的面容——他的天灵盖上插着三根癸亥银针。
主峰方向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玄阴草根须刺破地脉冲天而起。叶青阳在剧痛中看见陈若薇的人丹,那赤芒中竟残留着一缕藕荷色灵识。他毫不犹豫地割裂半数神魂,化作混沌锁链缠住人丹,却因此被阴符阵彻底吞噬。
子时阴气最盛之际,叶青阳化作阵眼悬浮在青冥山上空。他的左眼因过度催动星辉彻底失明,右眼却看见整座山脉的地脉灵气走向——每条灵脉末端都连着具纯阴弟子化作的人丹。守阁老人的残魂在星芒中癫狂大笑:“成了!八十载布局终成...呃啊!“
笑声戛然而止。叶青阳的混沌灵血突然倒灌进命灯,星辉中浮现出完整的《太虚引气诀》心法。他浑身经脉寸断,却在这绝境中顿悟出阴符阵的致命缺陷:所有阵纹的灵力交汇点,正是当年父亲埋骨之处。
“父亲...这就是你守住的秘密么...“
叶青阳燃烧最后的百年阳寿,以精血在虚空画出叶家族徽。当族徽与北斗星图重合的刹那,七十二颗人丹同时转向,赤芒如利剑刺入主峰地脉。守阁老人的残魂在惨叫声中灰飞烟灭,阴符阵轰然崩塌。
黎明破晓时,叶青阳坠落在祖坟老桃树下。玄阴草在他心口扎根生长,七片叶子分别对应七魄。朦胧间,他看见陈若薇的残魂从人丹中飘出,发间银铃轻响着化作星屑,在他掌心凝成半枚古铜钥匙——正是守阁老人垂钓时所用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