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泽元年,即星球历2028年1月28日,是我和沈定州的新婚典礼。
漫天花瓣中,我穿着白色的婚纱,爸爸牵着我的手,在宾客的祝福和悠扬的音乐声中,带着我走向站在宫殿大门前的沈定州。
一个月前,沈定州在新年的第一天正式登基成为国家新一任君主,入主了国家荣誉的最高峰——天泽宫。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星期,沈定州即将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国内外,而他未来的妻子、国家未来的王后,就是“实验室”事件中最大的功臣——我!
两个月前,国会上一位李姓议员高举沈行舟的犯罪证据,控告国家君主戕害性命、为己谋私,举国震惊!
那天晚上,帝京青风山发生巨大爆炸,山体坍塌,山内的实验室暴露在世人眼中。
第二天,太子沈定州向最高法院举报自己的亲生父亲暗中建立实验室,十几年来死伤超七百余人。
下午,沈行舟被检察院从医院带走,接受调查。
一个半月前,在天怒人怨中,最高法院判决沈伟行死刑立即执行,驱逐出皇室名单。除了沈行舟,实验室研究员的一个个判决也陆续生成,被害人员极其家属的救助工作在沈定州的资助下顺利进行。
至此,这持续了长达十一年的黑暗实验,才正式结束。那些被迫害的人、那些失去了家人的人,才真正地感受到了风的自由和温度。
我的噩梦,也终于结束,可以迎接崭新耀眼的新的生活!
沈定州站在恢弘的宫殿入口,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静静地看我。耀眼的光华在他的眼睛里流转,笑容比宫殿大门上反射的太阳还要灿烂,他今天不再是众人眼中阴翳狠辣的太子,也不是踩着自己父亲上位的白眼狼,而是一只娶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小狗。
爸爸把我的手递给沈定州,在接过我的手的那一刻,两个男人同时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我呆愣在原地,然后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先安慰谁,转头向人群中的妈妈求助,却发现妈妈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觉得好笑,这场婚礼最理性的人怎么会是我呢?明明我才是最应该哭的人吧。
眼角余光瞥见宾客中的李竞,他正绅士地笑着看台上的闹剧,彬彬有礼。太阳照在他的眼睛上,波光粼粼。
我回过头,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沈定州的胳膊上,“别哭了!结婚呢!不嫌丢人啊!”
小狗委屈巴巴地擦干净眼泪,强忍着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
爸爸也擦干净眼泪,拍拍我和沈定州交叠的手,太阳照在他的满头银丝上,他眼眶通红地看看我,又看看沈定州,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多回家看看。”
犹记得两个月前爸爸妈妈冲进我的病房见到我时的那一幕,和前世一样,惊喜、激动和喜悦。他们俩抱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打湿我的被子,嘴里喃喃着:“我的宝贝一一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别再离开爸爸妈妈了。”阳光照在他们的满头银丝上,疲惫无神的双眼终于回到了往日的神采。
我鼻头一酸,眼泪也险些掉下来。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见面在一起了,却这么快又要分开。我拉着爸爸的手,像幼鸟恋巢一样不肯放开,“爸爸……”
沈定州实时开口,向爸爸保证:“我以后一定经常带一一去家里住,半个月就去一次!”
爸爸又抹了抹眼角,终于是转过身向台下走去。我忍不住跟着爸爸,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身后回家,他总会突然转过身将我抱起来举高,我会张开翅膀幻想自己飞在湛蓝的天空中。
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再跟着爸爸回家了。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我不能再前进半分。沈定州在我身后,默默地看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很久。我在心里想了很多,如果往前走,我就真的嫁给他了。但我终于还是跟他一起走进了宫殿。我们手牵着手在阳光下宣誓永远不会离开对方,会永远爱对方。
交换戒指的时候,沈定州又哭了。但这次的哭和刚刚那回不一样,这次的他很脆弱,像水晶一样,轻轻一推,倒在地上就碎了。他很痛苦,因为他不知道他爱的人爱不爱他。
新娘新郎亲吻,沈定州迟迟不动,我一下拽着他的领带让他低头,踮起脚尖就亲了上去。一吻毕,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结婚呢,一辈子就一次,你婆婆妈妈的想这么多干什么,如果破坏了我的婚礼,你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沈定州看着我,然后笑起来,云开雾散般豁然的笑。他搂住我的腰,热烈地亲吻我。台下响起海浪般的欢呼声,礼炮的声音在头顶炸响,五彩缤纷的礼花飘飘扬扬的落下来,我的婚礼是值得记住一辈子的。
晚上,我仰躺在床上,累得一点都不想再动。沈定州走进房间,食物的美味香气勾起我的食欲,我伸出手,等着他拉我。
他将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过来一手拉着我一手扶着我起来。我靠在他怀里,借着他的力气走。坐下来,抱着碗就开始大吃。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用在乎什么礼仪。
沈定州坐在旁边,给我端茶递水擦嘴。我知道他也还没吃,把一块寿司喂给他,他张开嘴几下就咽下去,看来也是累着了。
吃饱喝足后,沈定州收拾桌上的残局,我躺在沙发上揉揉肚子。
最终我和沈定州还是没有留下那个孩子,我身体的健康是一部分原因,我们俩也担心孩子会遗传到沈定州的精神病。精神疾病是非常痛苦的,沈定州深有所感,我们都不希望孩子继续遭受这痛苦的折磨。
沈定州坐在我旁边,我躺在他的腿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脏隐隐的疼。“沈定州。”我叫他的名字。
他一边帮我拆下我的头饰一边回应我:“你说。”
我把话咽回去,这话说出来小狗又要难受了。“你说半个月回家一次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沈定州坚定地点头,“你跟爸爸妈妈分开了四年,我知道你还舍不得他们。”
“那就好!”我高兴地点点头。沈定州把头饰全拆下来后又拿卸妆湿巾给我擦脸。一点一点,动作非常轻柔。
本来忙碌了一天就累,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非常安静,我眼睛越来越迷蒙,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在睡着之前,我强撑着对沈定州说:“沈定州,以后你就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