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笑闹凶局

晨雾未散,南京城南的“聚宝斋”刚卸下门板。杜仲捧着罗盘缩在郑怀仁身后,鼻尖几乎贴到玉化手臂的裂纹:“乾、坎、艮...这店门朝西,大凶啊!”话音未落,阿碧一脚踹开雕花木门,桃红绣花鞋卡进门槛:“凶个屁!老娘鞋跟都比这破门值钱!”

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出脑袋,山羊须上粘着青铜碎屑:“诸位客官,这可是唐朝的鎏金...”

“唐你个头!”阿碧抄起博古架上的铜镜照他,“镜子里那位唐朝人胡子都长霉了!”镜面忽地泛起涟漪,映出的掌柜竟变成穿长衫的玉俑,胸口嵌着半枚发丘印。

杜仲吓得撞翻青花瓷瓶,碎片里蹦出只青铜蛤蟆,鼓腮喷出绿烟。“闭气!”郑怀仁拎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当剑舞,烟幕中传来掌柜怪笑。林小满的虹发突然卷住房梁灯笼,烛火炸开的火星竟逼退绿烟——灯笼纸上画着的胖娃娃正蹲在蛤蟆背上撒尿,童子尿浇灭毒雾滋滋作响。

“唐朝蛤蟆配童子尿,诚惠二十大洋。”林小满甩出铜钱镖钉在账本上,镖尾红穗缠住想要溜走的掌柜裤腰带。阿碧趁机摸走他怀里的青铜钥匙,钥匙齿咬破她指尖时突然开口:“九空老狗,吃我一记绣花鞋!”

午后的“云裳阁”试衣间鸡飞狗跳。阿碧拎着十八套大红嫁衣往杜仲身上比划:“杜先生穿这套!绝对比郑先生俊!”杜仲的圆片眼镜被霞帔金线勾住,踉跄撞倒衣架,层层叠叠的绸缎如洪水般将他淹没。

“坎卦主水...咳咳...大凶!”杜仲从布料堆里钻出,头顶歪着凤冠,珍珠流苏缠成死结。林小满的虹发扫过衣架,九条青铜龙纹嫁衣自动飞起,龙睛突然转动盯住郑怀仁:“夫君,该试腰封了。”

郑怀仁玉化的右手刚触到金线,腰封突然活蛇般缠住他脖颈。阿碧拍腿大笑:“哎哟!这是情趣款吧?”杜仲手忙脚乱掏剪刀,却剪到自己裤带,外裤滑落露出印着八卦图的红内裤。林小满指尖轻弹,虹发梢射出的铜钱镖“叮”地割断腰封,郑怀仁喘着气跌进衣箱——箱底竟藏着口迷你青铜棺,棺盖刻着“甲戌年除夕”。

“嫁妆齐了。”林小满拎起棺材晃了晃,里头传出九声蛙鸣。阿碧突然把凤冠扣在杜仲头上:“杜娘娘,起驾回宫——”话音未落,棺材里蹦出九只青铜蛤蟆,追着杜仲的八卦内裤满屋乱跳。

子时的秦淮画舫张灯结彩,船头却拴着七具穿寿衣的玉俑——说是婚礼傧相。阿碧把合卺酒换成雄黄,举杯高呼:“祝新人早生贵子...最好是青铜的!”杜仲醉醺醺地掏出罗盘当醒酒器,盘面指针乱转指着每道菜:“红烧鲤鱼大凶!八宝鸭犯煞!”

郑怀仁的玉化右手刚碰到酒壶,壶嘴突然探出青铜小蛇,一口咬住阿碧递来的鸡腿。“加菜加菜!”阿碧拎着蛇尾甩圈,蛇身“啪”地砸在杜仲脸上,留下道油汪汪的印子。林小满的虹发在烛光下褪成银白,嫁衣暗袋里摸出个青铜拨浪鼓:“孩儿的抓周礼。”

鼓面转动间,1937年的南京城浮现。焦土上的婴儿车突然炸开,九条青铜锁链缠住众人脚踝。阿碧抄起汤勺猛敲锁链:“礼金还没给就想抢亲?”杜仲被链子倒吊着还在念叨:“巽为风...宜、宜逃命...”

船板突然裂开,九口青铜棺浮出水面。林小满甩出霞帔缠住桅杆,嫁衣金线崩断如雨。郑怀仁抱着棺材当冲浪板,玉化右手插进棺盖裂缝:“洞房改殡仪馆,九空派好雅兴!”棺内传来闷响,一具穿西装的玉俑蹦出,手中怀表指着2015年的某个时刻。

五更天的梆子声混着鸡鸣。郑怀仁瘫在茶馆库房,玉化身躯粘满婚宴剩菜。阿碧用丹蔻在他额头画乌龟:“郑先生昨夜抱棺材比抱新娘还紧~”杜仲顶着黑眼圈翻黄历:“今日宜安床...忌笑闹...”

林小满的虹发绾成少妇髻,捧着青铜妆奁推门而入:“夫君该收聘礼了。”奁中跳出九只戴红花的青铜蛤蟆,蛙嘴齐张吐出带血的铜钱——钱眼串成1937年的日期。阿碧突然将杜仲推进奁内:“填房丫鬟要不要?”

柜门突然炸开,九空派刺客破窗而入。杜仲的八卦内裤卡在柜缝,情急之下扯断裤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红内裤如旗帜飘扬,刺客们突然僵住——裤面八卦图竟投射出镇魂符!阿碧趁机泼出雄黄酒:“杜天师,你的法器味儿真冲!”

混战中,林小满的嫁衣被撕破,露出后背的九渊星图。郑怀仁玉化的手按上图纹的刹那,茶馆地砖裂开,升起口刻满“囍”字的青铜鼎。鼎耳缺口处,十五岁的自己正将发丘印刺入鼎身,裂缝中渗出银血化作2015年的霓虹光影。

暮色中的秦淮河漂着诡异的花灯。郑怀仁赤膊蹲在码头洗嫁衣,金线遇水化作青铜小蛇,顺着他臂膀爬向心口。阿碧的绣花鞋“啪“地砸中蛇头,鞋跟东珠滚进算命摊的签筒。

“红鸾星动,血光冲天啊!“

瞎眼相士的尖叫惊飞雀群。签筒炸裂的瞬间,九支青铜签如利箭钉在茶楼匾额上,拼出“除夕大凶“的卦象。林小满的虹发卷起签文,发梢燃起的银火却烧出另一行字:“九渊开,天官现,青铜鼎裂十八痕“。

河面突然传来唢呐声。青铜轿子破水而出,轿帘被阴风掀起,露出里面堆叠的襁褓——每个婴儿都长着铜钱鳞片,手中攥着褪色请柬。阿碧用鞋尖挑开最上面的襁褓,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跳动着2015年的手术室无影灯。

“甲戌年除夕,恭请莅临婚宴。“

杜仲颤抖着念出请柬内容,背后的八卦图内裤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九张宴席菜单:头道菜“天官心“配青铜鼎,主菜“发丘印“浇银血汁,甜点竟是“九渊胎“蜜饯!

林小满突然撕碎请柬。纸屑化作青铜蝙蝠群扑向茶楼屋檐,啃噬着新挂的腊肉——那些腌肉表面浮现人脸,正是失踪的九空派长老。郑怀仁的玉化右手插入河滩淤泥,挖出个锈迹斑斑的留声机。

“滋滋...民国二十三年...除夕...“

留声机里传出周墨的声音,混着九渊诅咒的嘶吼。阿碧突然踢翻留声机,从喇叭口拽出条青铜脐带:“晦气!还不如听姑奶奶唱十八摸!“

(茶楼瓦当突然坠落,碎瓦中爬出数百只铜钱蜘蛛,每只背上都驼着个穿红肚兜的纸人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