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莫古德塔克所中之毒,是否与我这友人一般?”
就在众人都震惊之余,张冲一指地上躺着的田豫,冷静道。
柯最阙望了望倒地不起的田豫,立刻让营中的医师去查看病情,片刻医师返身道:“回部老,那汉人当下病状与塔克一般无二,似乎是同一种剧毒!”
“什么?”胡洛真大为诧异,“他也中毒了?怎么可能?!”
“塔克如何知道就不可能?”张冲好一声苦笑,“难道塔克知道我这友人是如何中毒的?”
他不慌不忙的一声反问,让胡洛真支吾难言,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
“不错,我想起来了!就是这胡洛真强行让少主饮酒,却被田少主代劳,这才中毒,这胡洛真的酒有问题!”侯风机警,立刻配合张冲反击道。
“发生了甚?”柯最阙眉头紧锁,显然对此间事毫不知情。
若鹿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偏不倚的还原了适才的经过,让众人心头更是狐疑。
柯最阙找到那坛酒,为了验毒寻来一只羊,强行给羊灌下后不到片刻,羊便倒地不起!
“果然有人下毒。”柯最阙恨恨道。
“不对!”胡洛真大喊道,“这酒我也喝了,我却并未中毒,这又作何解释?!”
张冲冷笑,“这就要问塔克自己了,为何塔克拿来的酒自己没事,我们却中毒了。为何莫古德塔克中的是同一种毒,而胡洛真塔克第一时间不想别人,却直端端的来寻我们?这是否……有些太过蹊跷?”
他的脑子在此刻飞速运转,知道稍有差池就算是若鹿也护不住他们!
因檀石槐被毒死一事,在鲜卑人心中永远是个痛,他们将檀石槐的死归咎于太平道,自然也就归咎于汉人。如今自己一行汉人刚到此地不久,莫古德又中了同样的毒,当下自然是将鲜卑人多年的新仇旧怨再次点燃,他们视汉人如瘟疫,视汉人如邪物,矛头自然直指自己一行人!
当下的处境本是极为危险,但是巧的却是田豫竟然也中毒了,这就出现了转机!
张冲紧抓此疑点不放,彰显自己一行人亦是受害者,竭力说服鲜卑众人。
胡洛真大怒道:“你是说我给兄长下的毒了?!”
“在下可不敢妄言。”张冲抱拳一推,“我只知道适才天马过境,所有鲜卑勇士都是出营驯马,可是一向自诩勇武第一的塔克却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塔克收了性子,却没想到塔克是去提前准备鲜卑武士来捉我们了。”
他这句提前说的极重,莫古德中毒必然是突发事件,可是胡洛真却能第一时间准备好精锐武士杀来,实在是有些太过古怪。
果不其然,胡洛真戟指怒道:“我兄弟情深,岂容你来挑拨是非?!”
“在下初来乍到,不知塔克兄弟情深,亦不知恩怨情仇。”张冲负手轻叹一声,“我只知道,中原人有几句话——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若莫古德塔克身亡,谁是最大受益者,我想这不难知晓。”
“狂妄!”胡洛真暴怒,再也忍不住,“这些汉人都是病邪毒物,给我宰了他们!”
他夺过兵刃,就要带着心腹武士上前,关羽,张飞纷纷拔刀,焦骏更是牙咬切齿,恶狠狠瞪着胡洛真!
“老夫在此,容不得尔放肆!”柯最阙夺下胡洛真长刀,“若再擅自做主,便让人将尔关了!”
他单手一掠,长刀已在手中,众人都是一凛,心道此人老当益壮,看似垂暮可身手却远在胡洛真之上。
“汉使,请随我来。”柯最阙作请。
张冲抱拳,也不拒绝,他死中搏生,先以受害者自居洗清嫌疑,再合理揣测,有意无意将矛头引至胡洛真处,让众人暂无性命之忧。
可是莫古德中毒,田豫中毒依旧是头疼不已的要事,一旦此二人毒发身亡,这北上通商不仅不成,还极有可能引发士族的攻杀,实在是立于死生之地。
若鹿担心张冲有意外,便紧随张冲而去。
几人在鲜卑武士的带领下,入了一间牛皮大帐,帐中灯火辉煌,榻上却躺着一人,正是那日所见的莫古德。
莫古德此刻气若游丝,双唇乌黑,进气没有出气儿多,中毒的症状竟然比田豫还要厉害些,若是没药医治,恐怕就连十二个时辰都熬不过去。
“塔克是多久中毒的?”张冲询问道。
“与汉使那友人也就前后脚。”柯最阙脸上千沟万壑,愁色难掩。
“难道说下毒并非一人?”张冲喃喃自语,察觉到愈发的诡异。
他当然不觉得田豫之毒是胡洛真下的,若是胡洛真要毒杀莫古德,绝不会再去毒杀田豫,落下把柄破绽让自己逮住。
要么在胡洛真下毒给莫古德时,也有人想下毒给自己,要么就是有人下毒给莫古德时,也想下毒给自己。无论哪种情况,都非一人可以完成!
如此说来,下毒者并非单打独斗,而是一个组织!
“组织,组织……”张冲念头一闪,心脏狂跳,“难道是太平道?!”
若鹿曾言檀石槐亦中此毒,莫古德与田豫毒发症状一般无二,这说明使毒的很有可能与太平道有干系!
可是太平道自黄巾起义后便烟消云散,自己又与太平道无冤无仇,他们毒杀自己做甚?!
自出塞后,张冲隐隐感到身后有一个无形的影子,一直紧紧跟随自己,他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影子却无处不在!
侯风,马鸣能意外发现出口,他就觉得诧异,让他们悬之又悬躲过了马匪伏击,后又在步陆孤大军压境时,提前让柯最阙得知,免了刀兵之苦。
他一直知道暗中有人“作祟”,本以为这暗中潜藏的影子,是来帮自己的,可是这无形的影子竟然在最紧要的时候下毒要杀害莫古德,坏了通商大事,不但如此,此人用心歹毒还要毒杀自己!
这影子,究竟是谁?!
张冲寻之不到,觅之无踪,除了知晓与太平道有关,实在是让人有力使不出。
“汉使,汉使?”
“部老请讲。”
柯最阙喊了两声,张冲才回过神来。
“汉使可有办法相救犬子?若是能让犬子醒来,老夫定当全力支持汉使打通商路,绝无二心!”柯最阙老目垂泪,白发人送黑发人,任谁也无法接受。
张冲不善医术,来回踱步,片刻便想到一人,犹豫道:“我认识一医术精湛之人,可以让他一试,但是……未必能成。”
他心头明白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医圣,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更何况面对这般剧毒的毒药,张冲心头也没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有几成把握?”
“不到五成。”